妖神壁垒的光罩还在嗡嗡震颤，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小羽刚扶着根须喘匀气，眼角就瞥见天边黑雾猛地凝聚——那雾不是飘的，是被无形的力攥成了团，浓得化不开。
道高千丈的黑影破开云层，周身裹着灰雾，雾里像有无数碎星在沉落，却连一丝光都留不住。那张脸始终模糊，像隔着层打湿的纸，只一双猩红的眼，扫过之处，空间“滋滋”冒着细响，像被强酸腐蚀。
“那是...邪魔帝王？”苏倾月的月神镜突然剧烈抖动，银框上的月纹“咔嚓”裂了道缝。镜光刚触到黑影，就“啵”地碎成星屑，“镜中法则...全被碾碎了！连月华都留不住！”
小羽握紧战戟，戟身的金纹因用力而发亮。三条狐尾根根炸起，尾尖的墨色环纹都快竖起来：“妈的，这货比之前的魔主强百倍！光是站着，老子骨头缝里都发寒！”
他能感觉到体内妖力像被冻住的河，顺着经脉流时，处处磕磕绊绊，连最顺的妖力循环都滞涩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凝固。
黑影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指缝间漏出的灰雾落地就腐蚀出坑。声音像无数指甲同时刮过铁板，又尖又涩：“蝼蚁们，见过灭法境吗？”
话音未落，他掌风轻轻一推，动作慢得像在扇风。
可就这一下，前方万里之内，天空的蔚蓝“唰”地褪成死灰，像被墨泼过。风突然停了，卷起的沙石悬在半空；光灭了，连太阳都成了块发白的圆片。修士们掐出的法诀在指尖散成白烟，刚凝聚的灵力“噗”地炸开。
世界树的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翠绿转黄，再变黑，最后蜷成干柴——法则，被硬生生抹去了。
“噗！”虎妖卫阿山猛地喷出鲜血，血珠刚离嘴就成了灰。他手里的虎头盾“哐当”砸在地上，盾面的猛虎浮雕瞬间褪成死色：“老大...我动不了了！妖力像被钳子掐断了，经脉里全是冰碴子！”
林玄瞳孔骤缩，混沌创世体却在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周围法则全灭的死寂里，只有他还能感觉到体内法则在微弱运转，像寒夜里的火星。
“混沌创世体...能抗住灭法之力！”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着灵力咽下，紫金光芒“轰”地爆体而出，在周身织成层光茧：“都躲到我身后！这光罩能挡灭法！”
九极天剑与灭世魔剑同时出鞘，“噌”的两声，金与黑的光几乎刺瞎人眼。双剑交叉的刹那，创世金光与灭世黑气没像往常那样对冲炸裂，反而像两条被拧在一起的蛇，螺旋缠绕着上升，金里裹黑，黑里嵌金。
“这是...要合璧？”苏倾月捂住嘴，指缝漏出的气都带着颤。她能看到两把剑的本源在融，金光里的创世法则与黑气里的灭世法则，正缠成道黑白相间的洪流，流得越来越急。
“创世灭世·双剑合璧！”林玄嘶吼着，双臂肌肉贲张，将交叉的双剑往前猛推。那道洪流“哗”地展开，化作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过处，被湮灭的法则竟在复苏——
悬在半空的沙石“簌簌”落回地面，发白的太阳重新透出暖光，风“呼”地卷着叶尖掠过，世界树枯萎的根须上，冒出点点嫩绿的芽。
“哦？有点意思。”邪魔帝王挑了挑眉，模糊的脸上似乎裂开道缝，像在笑。他看似随意地拍出一掌，灰雾聚成的掌印慢悠悠飘来，边缘却在“啃”着空间。
掌印与光柱撞在一起的瞬间，“轰隆！”
万里空间像被揉碎的纸，皱成团又猛地炸开。无数细小的黑洞在闪烁，吞掉周围的光，又“噗”地消失。光与暗的能量风暴卷着碎石，像无数把小刀子，“噼啪”砸在妖神壁垒上，硬生生掀飞了三层光罩。
小羽死死按住被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袍，袍角都快被扯烂。他瞪大了眼，看着那片混乱的中心：“林大哥的光柱...在慢慢推进！那灰雾掌印在往后缩！”
林玄的手臂在剧烈颤抖，双剑的剑柄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掌心的皮都快焦了。混沌创世体的紫金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这老东西的灭法之力...能直接啃我的创世法则！”他咬着牙，牙龈渗出血，顺着下巴滴在剑身上。神格碎片在识海里发烫，他猛地将那股力量全灌进双剑：“给我...再进一寸！”
光柱突然暴涨，粗了三倍不止，竟在灰雾掌印中心钻开个小孔。创世灭世的法则像两条小蛇，顺着小孔往里钻，掌印表面顿时“滋滋”冒起白烟。
邪魔帝王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猩红的眼猛地缩成针尖：“混沌体质...加创世灭世双法则？倒是块不错的养料。”
苏倾月趁机展开月神镜，镜面虽还在抖，却硬撑着射出道银蓝光，顺着光柱边缘溜过去。“林玄，镜中显示他的灭法之力有死角！在他左肋第三根骨缝，那里的灰雾最薄！”
“收到！”林玄猛地偏转双剑，光柱像长了眼睛，硬生生拐了个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邪魔帝王左肋。
“嗤啦！”灰雾掌印被撕开道口子，黑气与金光同时炸开，像朵黑白相间的花。
邪魔帝王闷哼一声，第一次后退了半步，左肋的灰雾“啵”地散了片，露出道模糊的黑影，像被烧过的痕迹。
他猩红的眼中闪过杀意，声音冷得像冰：“很久...没人能伤到本座了。你成功激怒我了。”
林玄拄着双剑，单膝跪地，咳出的血染红了身前的土地。但他抬起头时，嘴角却扬着笑，看着周围重新流动的风、发亮的光，还有世界树新抽的嫩芽：“灭法境？也不过如此。”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招。邪魔帝王的气息比刚才更沉了，像暴雨前的乌云。
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