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州临时营地的广场，是用被战火熔过的玄铁浇筑的，地面裂着蛛网般的纹，风卷着沙砾滚过，带起细碎的金属鸣响。
万族修士黑压压站了一片，妖族的竖瞳闪着幽光，人族甲胄上还沾着血痕，石族的皮肤泛着冷硬的灰，连空气里都飘着未散的硝烟味。
林玄站在高台上，混沌创世体的紫金光芒从毛孔里渗出来，像流淌的星河，扫过人群时，带起细碎的光晕，落在谁身上，谁就觉一股暖意漫过经脉。
“邪魔大军距此只剩三百里，前锋已破了三座城，”他声音不高，却像惊雷滚过广场，“光靠我们几个顶尖战力，撑不住。”
他抬手按在高台边缘，玄铁瞬间泛起一层紫金纹路：“今天，咱组建‘九极神主卫’，专啃最硬的骨头。”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像是滚烫的油里溅了水。
“神主卫？听着就带劲！”一个背着巨斧的蛮族壮汉捶着胸脯，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响，“跟邪魔干架？算我一个！”
“我土系法则能筑十里城防！”矮胖的土族修士跳起来，脚下的玄铁地面立马鼓起个土包，“邪魔想踏进来，得先啃碎我的盾！”
苏倾月走到林玄身侧，抬手展开月神镜。镜面是半透明的玉色，边缘刻着繁复的月纹，随着她指尖划过，镜中腾起九道法则光柱，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直映得天空都变了色。
“神主卫分九卫，各掌一种本源法则，”她声音清冽如月下流泉，“雷、冰、火、土、风、光、暗、时空、生命——只有法则臻至极境者，才有资格站进来。”
“雷卫，谁来领？”林玄目光扫过人群，紫金光芒在每个人脸上短暂停留。
人群里猛地冲出个壮汉，浑身裹着噼啪作响的电光，蓝色的电弧顺着他的玄铁铠甲爬，连须发都根根倒竖，像团移动的雷暴。
“末将雷鹏，雷系法则已臻化境！”他单膝跪地，右手猛地抬向天空，刹那间乌云汇聚，一道水桶粗的惊雷撕裂云层，顺着他指尖落下，在掌心凝成篮球大的雷球，蓝得发淬，炸着细碎的火花。
林玄点头，紫金光芒在雷鹏身上凝了凝：“就你了。雷卫主攻坚破阵，遇邪魔结界，要能引九天惊雷劈开；遇重甲邪魔，得用雷链锁喉。”
他顿了顿，补充道：“成员需能引天雷入体而不伤，法则纯度超七成，达不到的，去旁边练着。”
雷鹏重重点头，起身时雷球“嘭”地炸成漫天电花，落在他身后的修士群里，几个身上带电光的立马往前挤：“我能引雷！算我一个！”
“冰卫统领，凌霜！”林玄看向人群东侧。
一道白影踏空而出，裙摆是用万年冰晶碾成的粉末织就，阳光照上去，折射出七彩的光，背后浮着半透明的冰凰虚影，羽翼展开时，带起簌簌的冰屑。
“冰凰族愿为神主卫效命，”凌霜声音里带着冰碴子，却不刺耳，她指尖往广场一落，玄铁地面“咔嚓”作响，瞬间结出三尺厚的坚冰，冰面光滑如镜，映出众人的脸，“冰系法则可冻结邪魔经脉，连魔气都能封在冰层里。”
“冰卫主防御控场，”林玄望着那片冰面，“邪魔的蚀法瘟疫能腐法则、烂肉身，你们的冰得能抗住腐蚀，还得带净化力，冰化之后，要能洗去瘟疫余毒。”
凌霜颔首，冰凰虚影发出一声清啼，几个穿着冰甲的女修应声出列，站在她身后时，脚下的冰面又厚了寸许。
“火卫！”林玄话音刚落，人群里腾起一团金红色的火焰，火焰里站着个红发老者，头发像燃烧的稻穗，连眉毛都泛着金芒。
“老夫炎阳子，”老者抬手，火焰在他掌心凝成把长剑，剑身通红，还没靠近，就有修士喊“烫得慌”，“火焰法则纯度超八成，专烧邪祟，邪魔的魔气在我火里，跟纸一样易燃。”
林玄笑了笑：“火卫主焚杀，遇成群邪魔，要能烧出片火海；遇邪术祭坛，得用圣火净化。去吧，挑些能控火不烧队友的。”
炎阳子捋着胡子笑，转身时火焰“呼”地散开，几个浑身冒热气的修士赶紧跟上，其中一个还没靠近，就被炎阳子瞪了一眼：“你那火带黑烟，是烧柴火的？去练到纯金再说！”
土卫统领是个石族巨汉，站着快有三丈高，皮肤是青灰色的岩石，手指比常人的胳膊还粗。他往前一步，广场“咚”地晃了晃，再跺脚时，地面隆起百丈高墙，墙面上布满尖刺，看着就坚不可摧。
“石夯，土系法则能筑城、能裂地，”林玄看着那高墙，“遇邪魔围城，你得带土卫筑起十里土墙；遇邪魔挖地道，要能让地面塌陷，把他们埋在土里憋死。”
石夯瓮声瓮气地应了声“诺”，声音像两块石头相撞。
风卫统领是个青衫剑客，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站出来的，只觉眼前一花，他就已经在高台下了，身法快得只剩残影，连衣袂翻飞的弧度都没看清。
“风离，风系法则能增速、能割喉，”林玄看着他，“风卫主突袭，要能悄无声息绕到邪魔背后，用风刃割头；遇逃兵邪魔，得有风网拦路。”
风离没说话，只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个残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广场西侧，几个速度快的修士立马跟了过去，跑起来带起阵阵旋风。
“光卫！”林玄看向人群中最亮的地方。
一个圣女踏光而出，白衣上绣着金色的太阳纹，背后展开六对光翼，羽翼是半透明的，阳光透过翼膜，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她周身的圣光暖融融的，照得几个受伤的修士直喊“舒服”。
“你的圣光法则能净化魔气、愈伤势，”林玄望着那光翼，“光卫主疗愈、驱邪，队友被魔气侵体，要能圣光灌顶逼出来；遇阴邪邪魔，得用光柱照得他们现原形。”
圣女颔首，光翼轻轻扇动，落下点点光尘，几个带光系法则的修士往前站，身上也泛起淡淡的光。
暗卫的统领最特别，是从阴影里“渗”出来的。他穿着纯黑的衣，连脸都藏在兜帽里，现身时，周围的光线像是被吸走了，明明是白天，他脚边却始终有团影子，一动不动。
“暗卫擅长隐匿刺杀，”他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专盯邪魔头目，趁他们布阵、施法时，从阴影里捅刀子。”
林玄点头：“去吧，挑些能融入阴影、走路没声的，别到时候刺杀不成，先被邪魔发现了。”
最后是时空卫和生命卫。
林玄走到高台边：“时空法则特殊，能定坐标、能折空间，暂时由我带。”他抬手在空中一划，空间“啵”地裂开道缝，缝里能看到百里外的景象，“你们先跟着学空间折叠，至少要能把队友从十里外折过来。”
几个带时空法则波动的修士赶紧上前，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那道空间缝。
“生命卫交给蛊婆！”林玄看向人群角落。
一个蹲在地上的老妪咧嘴笑，露出缺了的牙，她面前摆着个黑陶盆，盆里爬满毒虫，有长着翅膀的蜈蚣，有吐着信子的小蛇，还有像树叶的虫子，它们爬动时，发出“嗡嗡”的声，不是嘈杂，而是充满生机的鸣响。
“保证把这群小家伙练得比世界树还能活，”蛊婆用指甲敲了敲盆沿，毒虫们立马安静下来，“邪魔能断手断脚？我能让他们长出来；队友快死了？我喂口蛊液，立马能爬起来砍人。”
林玄放心地点头，蛊婆的生命法则，连枯萎的灵根都能救活，确实合适。
“那我呢？我干啥？”一个粗嗓门插了进来，小羽扛着丈二长的战戟，战戟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他从人群里挤出来，红着脸喊，“我战力不比他们差！”
林玄跳下台，伸手弹了下他的脑袋：“你是总先锋，九卫协同作战，得听你调度。雷卫破阵后，你得带火卫冲第一个；冰卫控场时，你得盯着别让邪魔绕后。”
小羽立马挺胸，战戟往地上一顿，“咚”地砸出个坑：“得嘞！以后谁敢不听指挥，我一戟劈他屁股！”
底下哄堂大笑，连一直紧绷着脸的凌霜，嘴角都弯了弯，广场上的紧张气顿时散了不少。
林玄抬手示意安静，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记住，九极神卫不是九个单独的队伍，”他声音再次响彻广场，“雷引冰炸——雷卫劈开口子，冰卫立马封死退路；火借风势——炎阳子的火，得有风离的风助燃，才能烧得更旺。”
他指着空中的九道法则光柱：“光暗相济，圣光破邪时，暗影得补刀；时空定坐标，生命保后勤——这才是九极神卫的真正力量，合九为一，能扛住虚空邪魔的主力！”
“谨遵神主令！”万族修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玄铁地面嗡嗡响，连天空的云都被震散了些。
九道法则光柱猛地拔高，在广场上空交织成道七彩光网，光网晃动时，落下点点光雨，沾在修士们身上，他们的法则气息立马涨了几分。
苏倾月走到林玄身边，月神镜还悬浮在她手边，镜面映着光网的纹路：“镜中显示，九卫的法则共鸣强度，已经超过普通军队的三倍，每个卫的力量叠加后，不是简单相加，是成倍翻。”
她眼中闪着光，像落了星星：“林玄，我们真的有胜算。”
林玄望着那片光网，腰间的九极天剑轻轻颤着，像是在呼应。他混沌创世体的紫金光芒里，第一次掺了点柔和的暖光，像篝火的温度。
他想起刚踏上道州时，身边只有寥寥数人，连个像样的营地都没有；再看现在，广场上各卫已经开始挑选成员，雷卫的电光与冰卫的寒气撞在一起，没炸出冲突，反倒凝成了带着冰碴的雷珠；火卫的热浪裹着风卫的气流，吹得更旺，却没烧到旁边的土卫。
小羽跑前跑后地指挥，脸跑得通红，战戟扛在肩上，时不时敲敲这个的脑袋、拍拍那个的背：“雷卫站左边！跟冰卫隔开点，别电着她们！火卫跟土卫挨着，土能挡火，省得烧着自己人！”
林玄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这临时营地，像个家了。
他握紧九极天剑，紫金光芒里的暖意更浓了。
这支队伍，会是对抗虚空邪魔的最强利刃，会是道州的底气，会是万族的希望。
风再次吹过广场，这次没带沙砾，只卷着光网落下的光雨，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层温柔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