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五指紧紧攥住鹿卢剑剑柄,旋即猛然用力高举过头。
剑身在余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一道宛若平地惊雷的怒吼顷刻炸响。
“赢华!”
赢华面色一正,连忙小跑上前:“但凭相国驱使!”
“此战你为副将,负责处理军中大小一切事宜,力求一战灭魏,你可有信心?”
“禀相国,不能灭魏…华提头来见!”
“很好,”余朝阳微微颔首,凛冽的目光望向一侧:“赢疾,此战你为秦军军师,遇山过山遇河淌河,在本相尚未处理完余事前,整支秦军不能少一人。”
“你,可愿担此重任?”
赢疾面色涨红,怒吼出声:“但凡缺兵少马,相国只管拿疾是问!”
敲定执掌大军的将帅后,余朝阳深深吸了口气,转头面向此次嬴驷龙门称王,受检阅的三万秦军们。
魏嗣先前的举动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不知道的,也在口口相传下聊熟于心。
名为愤怒的情绪早已吞噬了这支大军,躁动之色几乎肉眼可见。
他们现在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伐魏国,破大梁,雪国耻,平私仇!
余朝阳望着那一双双希冀目光,倒也没有让秦人失望,只见他一左一右牵住赢华赢疾手臂,振臂高呼:
“将士们,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也是注定会载入史册的日子,我王风光无限之日,他魏国竟用先贤尸骨来羞辱我王!”
“今天他敢用家父尸骨,明天他就敢用你老母妻儿尸骨,都说人死账消入土为安,可他魏国却连我秦人尸骨都不放过,令人发指!”
“士可忍孰不可忍,如此奇耻大辱必须要用鲜血与战火来洗涮!”
“你们…可愿随本相共赴国难,让先贤入土为安,重新找回掉落在地的尊严?”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一众老秦人能说什么,他们又还能说什么?
用尸骨羞辱秦王,简直就踏马是奇耻大辱,是踏马在打他们老秦人的脸!
不把尸骨夺回来,秦国将会一辈子钉死在耻辱柱上,他们脊梁将再也直不起来!
哪怕最终一扫六合一统天下,依旧也会被文人骚客挂在嘴边沦为笑柄。
待他们老去,子孙真诚发问:“爷爷爷爷,秦王称王时,你们为什么不把尸骨夺回来啊?咱秦国不是天下无敌吗?”
届时,他们又该作何回答,他们又哪还有脸面回答?
只怕到了黄泉之下亦会被逝去秦人所唾弃。
献公时期,秦人扛着农具亦敢正面对凿魏武卒,明知是死依旧前仆后继。
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装备也更新迭代了,结果反倒还不敢冲杀了。
天底下…焉有这样的道理?
秦人的骨头,一直都很硬!
先贤的荣耀,不容任何人玷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风!风!大风!!”
怒吼一浪高过一浪,声音一层高过一层,仿佛连天空都在此刻黯淡无光,仿佛连大地都在怒吼之下地动山摇。
余朝阳深吸口气,声如惊雷:
“传秦王令…后军变前军,兵发魏国!”
“不破大梁,誓不还!”
这话犹如一根引线,瞬间就点燃了狂躁不安的大军。
其声势之大,又岂是地动山摇四字能概括的。
而此时弹幕…
【气氛都到这了,必须把我头砍下来给秦军助兴,玛德,看得我心潮澎湃的!】
【还是那句话,玩家之间亦有差距,也难怪阳哥被誉为无法逾越的高山,确实厉害!】
【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赵雍的算盘,还狠狠咬上了一口,一人换一匹战马这话真就只有阳哥能说出来,我看那赵雍都快哭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场称王大典…全都是输家没有赢家!】
【魏国赌上国家命运,菜姐方神要去和赵雍拼命,赵雍会和三人展开血拼消耗国力,就连秦国也丢了脸面,原本伐巴蜀变为了举国之力伐魏,着实难绷。】
【说句难听的,就以秦国现在的国力,魏国那块四战之地狗都不要,纯纯消耗国力捞不到一点好处,可不打又还不行…】
【我宣布,魏嗣今天的一记害三国足以和曹老板的一炮害三贤相提并论,着实给哥们看乐了…就无法想象能有这样蠢的人。】
【司马懿: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赛道也有人要和我抢。】
【说句公道话,人家司马懿只是坏并不是蠢好吧,这要让司马懿瞧见,他得给魏嗣磕十个响头信不信。】
【司马懿:君若早如此,司马氏风评何故会崩坏如此?!】
世界之大无边无际,难免会出现几位蠢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类。
魏嗣的离谱操作,着实给一众观众大大开了眼界。
也注定会流传千古,被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
秦军开拔,地动山摇。
原本热闹的龙门顷刻冷清下来,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以及贴身护卫的护卫。
此时此刻,他们目光都聚焦在嬴驷身上,表情充满担忧。
自打嬴驷喝下那杯骨酒开始,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劲,双目呆滞无神,对旁人的呼喊充耳不闻。
否则余朝阳也不可能僭越,代替嬴驷发布施令。
大小事宜都已安排下去,余朝阳终于腾出手来,烈风呼啸而过,却怎么也吹不散他眉目间的忧愁。
没有过多言语,他只是轻轻握住了嬴驷的手。
可嬴驷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把手抽回,浑身颤栗不止。
“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
余朝阳满眼心疼,轻轻的将嬴驷揽入怀中,手掌不断拍打在对方后背,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嬴驷哭了,哽咽出声。
“太傅,你知道的,驷儿,驷儿,驷儿…不是故意的。”
“驷儿真的不是故意的,驷儿比所有人都想您尸骨完整,但真的没有想到。”
“驷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嬴驷一边说一边身形暴退,手掌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眉目满是惶恐。
旋即一口血淋淋的鲜血喷涌而出,身躯轰然倒地。
“驷儿!!”
余朝阳眼眶骤红惊呼出声,心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