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顾之意的打扰，霍钧霆正想朝许之言去，身侧呼呼跑过一个小身影，没等他走到跟前霍思衍就截胡了。
许明琛和莫子婧两人相拥坐在客厅看电视，许之言不想去打扰小情侣的热情，选择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秋千椅上。
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榕树，绿叶遮天，为她挡去炽热的日光，脚尖掂在地面，轻轻摇晃，狡黠的光线透过枝叶间隙落在她的鼻尖，微微泛着细碎的光，侧脸弧度优越且淡雅。
曾经她近在身边，他可以极尽占有，或温柔揽入怀，又或热情拥吻；可如今竟是说句话都要仔细斟酌，更别论又奢望从前。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却不想又被儿子抢占先机。
霍思衍小腿飞快捣腾，快到霍钧霆都反应不过来抓住他，可近到许之言身侧时，他又慢了下来，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动。
许之言感受到霍思衍的存在，侧目看向他，正好遇上那双灵动又鲜活的稚嫩眸子。
“你认识我？”
餐桌上，霍钧霆父子俩频频投来的目光何其强烈，她不是没察觉到，只是不想说，更不想回应。
正如此刻，她知道不远处站着某个人，但视线始终不愿朝那处投去。
霍思衍乖乖地点点头，见她并不排斥自己，大着胆子朝她靠近，柔嫩细滑的小手轻轻点了点许之言的手背，又试探着看向她。
“你想和我一起坐吗？”
霍思衍配合地点点头，见她笑颜明媚，清脆嗓音透出几分欢愉：“谢谢！”
许之言双手穿过霍思衍的腋下将他抱起，放在了自己身旁。
她从莫子婧那得知了霍思衍并非霍钧霆亲生时，内心五味杂陈。
明明应该庆幸自己并不是因背叛而被甩的，可眼下瞧着这小孩，竟生出些许同情与怜悯。
霍思衍说认识她，她并不觉得奇怪。看顾淑慧对霍思衍的态度，想来是承认了他这个孙子，如此跟他介绍家庭成员也实属正常。
“姐姐～”霍思衍乖乖的喊她一声，小手扯住她的衣角，慢慢地往她身边蹭，引的得秋千椅一晃一晃的。
“嗯？你叫我什么？”许之言疑惑的眼神看过来，顾淑慧没跟他说？
霍思衍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许之言生了气，连忙松开了手，“对不起！”
许之言揉着他的小脑袋，耐心地问：“你不是说认识我吗？怎么叫我姐姐？”
顾淑慧对许之言和霍钧霆之间的事儿一无所知，若是顾淑慧教过他，他应该管她叫姑姑才对。
“我在电视上见过您～”
“电视上？”许之言轻笑一声，“你才多大呀，就看偶像剧？”
许之言出道这些年，接的多半是偶像剧，受众多为年轻女性群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小的粉丝。
霍思衍极为认真的点点头，“爸爸也看，我和他一起看的。”
其实霍思衍没说，他第一次见到许之言是在爸爸的手机上。
许之言顿了顿，听到他喊出这两个字，心脏竟不自觉颤抖一刻，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她不想同霍思衍提起某人，转而换了个问题，“那你管顾之意叫什么呢？”
“小姑姑！”霍思衍仰起头，仿佛在渴望夸奖，“爸爸说小姑姑是他的妹妹。”
“那你应该也叫我姑姑的。”
照理，霍思衍是该叫她一声姑姑的。说出这话时，不知为何，许之言心尖一涩。
霍思衍不解，“可是爸爸说他只有一个妹妹……”
许之言苦涩一笑，“嗯，可能吧！”
可能在他心里，甚至连妹妹的位置都不曾给过她。
既然他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我是顾之意的姐姐，你以后叫我姑姑也是可以的。”
霍思衍不懂，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惹得许之言不开心了，为了安慰她，大声地喊了一句：“姑姑！”
对于霍思衍来说，偶像变姑姑，简直就是梦境照进现实，以后再也不用去商场或是公司看许之言的海报了，只要来奶奶家就可以天天见到姑姑！
小孩儿天性单纯，情绪都写在脸上，连带着动作都大胆起来，小手钻进许之言的掌心，去牵住她。
霍钧霆远远瞧见许之言脸色不对，担心霍思衍这小子在她面前又胡诌些什么，阔步走过去，正巧听见霍思衍大喊的那声“姑姑”，整个人僵硬了一瞬。
“霍思衍！”
霍钧霆冷淡出声，低垂的眉眼透出几分不悦，霍思衍下意识钻进许之言怀里求保护。
“没事儿～”许之言轻轻拍拍霍思衍的背。
“去找奶奶，我们有事说！”
霍思衍侧头悄悄看了霍钧霆一眼，又迅速转回，在许之言怀里使劲儿摇摇头，“不要，我要和姑姑一起玩儿～”
“听话！”霍钧霆不好当着许之言的面儿教训这小子，耐着脾气哄了句。
霍思衍拱了拱，看向许之言，见她微微一笑，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低下头来，“漂亮姑姑，等我回来找你玩啊～”
说完，识趣的乖宝宝立马从秋千椅上滑下来，跑进了屋子。
许之言见霍思衍进屋，也从秋千椅上起了身，准备离开，被霍钧霆拉住，“我们聊聊？”
“谁跟你是我们？”许之言冷淡的嗓音察觉不出半分情愫，仿佛面对的是个陌生人。
她后退了一步，这实际的间距之间却仿佛横亘了一道虚幻的城墙。
霍钧霆眼瞧着她退的那一步，垂眸愣了一瞬，若是在霍思衍和顾之意面前，他尚且还能淡然自若，而此刻站在眼前的是她。
“对不起！”
再出声时，低沉的嗓音染上几分艰涩。
他不是没设想过回国见到她该如何相处，可偏偏那日国外相见又惹她伤心了。
许之言没理会他的道歉，她要的也不是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小孩哪来的？”
“捡的！”
霍钧霆在顾淑慧面前还能吊儿郎当地像是开玩笑一样说出这话，可他当着许之言的面却格外端正。
他望向她，灵秀倾城的面容毫无表情，“思思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他自出生起就成了孤儿，在送往福利院之前被我收养了。”
许之言从他嘴里听见这话的那一刻，竟不自觉松了口气。
明明早已知道的真相，却要反复确认，想来还有些可笑。
“言言…”
霍钧霆刚开口唤她，下一秒就被许之言打断，“别这样叫我！”
疏离的态度，冷漠的姿态，令霍钧霆的心骤然空了一拍。
他下意识想要解释：“收养思思这事儿……”
“停！霍先生，你的事与我无关，不需要向我汇报！”
霍先生？
他默默附和着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好刺耳！
许之言侧头瞧着墙边盛放的月季，并不在意他此刻是何表情，“霍先生行善事是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介入，更何况我并不认为我们是和平分手！”
“是我越线了！”霍钧霆垂下视线，紧盯着那间隔的一步。
“哦，对了，忘了说，当年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分手，我同意了！”
许之言转回视线，脸上露出几分释然。
——“不要再等我了。”
——“分手，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