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展忐忑不安,因为佛珠的出现指向的只有一人——寂照大师。
而后这一行人为了确认赶到方丈院,可寂照大师并不在屋内。屋内倒是被收拾得整洁,果真如守戒所说,在床榻上放着一串佛珠。
夏清朗三步向前跨去,对照着方才在大雄宝殿发现的那颗佛珠,兴奋说道:“老谢,果真是一样的!”
师父的佛珠为何会掉在大雄宝殿?
谢展细细数过不解道:“师父这佛串原本应该是一百零八颗吧?”
守戒点头:“是,师父说过执咒一圈便是一百零八遍,从来不离手。”
“眼下佛珠的数量显然少了。”谢展低眸思虑,“可见这佛串是散开后重新串在一起的。”
祝余明眸一顿,这似乎解释通了,为什么凶手要特意拆下金刚像上的佛珠。凶手在和陈二龙争执的过程中,佛串不小心断裂散落一地,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丢失的佛珠。
因而在这紧张之际,凶手想到了鱼目混珠。扯下怒目金刚上的佛珠,刻意造成金刚之怒杀人的假象。
只是如此说来,凶手就是……
门口本在洒扫的小沙弥见状,走进来问道:“师兄,你们是来找师父的吗?师父他方才一溜烟没影了,应当往那边跑去了。”
小沙弥手指着的方向是别院的方向,那处应该没有人居住了。
不过,他方才说的一个地方也很奇怪。
“师兄如何教导你的,说话得实事求是,不可夸大。”守戒抱着手臂打量着他,“师父他老人家眼下连站起身都费劲,怎么可能会一溜烟儿跑出去?”
那小沙弥委屈地红着眼:“师兄……我没有说谎,师父方才就是跑着出去的,都没看清人影。”
守戒不信,难不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会忽然间返老还童吗?
姜煜年听了谢展那一番话后便离开了,他走后别院不再铺满那白色的纱帐,就连这山间的虫鸣鸟叫也让此地重回生机。
众人踏入院中,落叶萧瑟,面对着他们的竹屋的门虚掩着。
司徒笙握着刀冲在最前,将脑袋凑到那门缝中,只见那里头竟然有个黑影站着一动不动。
她连忙抬手示意,随后抽出刀一脚踹开门。
“不准动!”那黑影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动静。
而推开门的一瞬间,那束光照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秦四娘,惨白的脸显然没有了气息。
祝余蹲下身查看道:“是被人在背后偷袭,一剑毙命的。”
是谁?要杀了秦四娘?
谢展步步逼近,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黑影听到了响动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慢慢走到这光亮之中。
“守身。”那人干涩的喉咙发出声响,随后露出一双惊恐的眼,摊开的双手沾染着鲜血。
众人都被此景吓了一跳,谁也想不到那黑影竟然就是寂照大师。
“师父,你,你怎么在这里……”谢展心中闪过无数猜测都在这一瞬压了下来,那是师父,不可能的。
守戒愣在原地结结巴巴道:“师父,师父杀人了?”
众人相互看着,他们都不相信寂照大师会杀人,可刀柄和他的手中都沾染着秦四娘的鲜血。
“我,杀人了……”寂照大师双目失魂自语道,随后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眸一颤,根本站不住脚瘫在地上,好在此时谢展眼疾手快地接住他。
他像是毫不知情问起他们:“四娘,四娘她怎么会死在这里?是谁杀了她?”
司徒笙低声问道:“他这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谢展将他扶到一旁的座椅上,仍旧耐心问道:“师父,你为何会到这别院来?”
“别院……”寂照大师仔细回想着,白眉低垂,摇头道:“我记不得了,守身,四娘是我杀的吗?”
谢展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耐心道:“师父,您最近总是半梦半醒,可否将您知道的同我们说说?”
寂照合上眼点头道:“这些日子,我总是犯困。每次醒来时,手里总会握着不同的东西,可我全然不记得我用它们做过什么事。守净同说,我这是病了,可我却觉得我病得越来越厉害了。”
守净走后,寂照大师更是时常犯迷糊。
祝余听着这描述猜测道:“会不会是离魂症?”
“离魂症?”谢展转过头问起,“什么是离魂症?”
其实祝余对此也是一知半解:“我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说曾有一个书生,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心底善良,一个邪恶可怖。这两人轮流控制身体,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难道在寂照大师的体内也存在着善恶两个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寂照的身上,他无助绝望的眼神盯着尸体,毫无所知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窥天命反噬?谢展不由心慌,不久后的自己也会如此吗?在身体里出现两个不一样的自己,然后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
祝余走到他身前,想了想还是说道:“谢大人,我眼下有个不好的推测。”
谢展毫不犹豫道:“姑娘不必避讳请讲。”
祝余缓步走到寂照大师身前:“我们都觉得寂照大师得了失心疯,可有一种可能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包括那一次,他同我们说,曾经看到过凶手的长相。”
当日他们大费周折捏人像,却最终闹了个乌龙。但倘若那根本不是乌龙,又会如何?
守戒皱着眉反驳道:“当日姑娘捏出来的是了一张师父年轻时候的脸,这根本就是师父犯迷糊了吗?”
“我们都在现实中一一对应这一个凶手,也许寂照大师所看到凶手的脸并非是在现实中。”祝余眸光发亮,“这个凶手其实一直活在寂照大师的想象之中……”
司徒笙眼眸疑虑:“你是说是寂照大师臆想出来的?”
谢展已经领会她的意思,说道:“祝姑娘的意思是,师父并没有说谎,当时他看到杀害守空与陈二龙的凶手正是他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