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是你吗?”谢展的目光凌冽。
众人的目光随之投去,而守净在这瞩目之下,眼神不自然左右乱瞟,他没有立即应声,这似乎已经代表了一切。
陈大龙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质问:“为何?你为何要杀了我阿弟?”
争执之际,射北望恰好从外头飞步赶来,他本是在别院监视太子行踪,此刻匆匆而来定是出了大事。
“谢展,别院出事了。太子殿下……”射北望看向众人,顿了顿还是选择直接说出,“他眼下在别院对寂照大师严刑逼供,你们快去看看。”
“师父?”守净失落的眼神忽而有神,他挣脱开陈大龙,如一匹脱缰之马拨开众人,不顾一切跑出去。
其余人也随着他一同跑往别院。别院与方丈院仅只有一墙之隔,只需通过侧门就可以随意进出。
虽别院这地方不大,但里头装着一尊大佛,自然有不少侍卫把守,正如此前祝余来时那样,姜煜年身边的这些侍女皆身着白衣垂头静候。
他们听到动静,宛若忽而苏醒般,警惕盯着闯入别人的众人问道:“你们是何人,此处是太子的别院,休要靠近!”
“师父,让我见师父!师父!”守净全然不听劝阻,蒙头往里冲。
刹那间院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拔剑声。众人唏嘘,原来太子身侧的这些侍女除了貌美还精通武艺,都不敢再靠近。
谢展见状抓住他冲动的胳膊,随后抬高嗓音道:“微臣谢展求见太子殿下。”
剑拔弩张之际,竹门缓缓打开,从里头缓缓走出一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白发蓬乱,眼中无神,更像是被抽取灵魂一般,脚步一顿一顿地往前走。还没等谢展上前,守净已经扶住他摇晃的身子了。
“你究竟对我师父做了什么!”守净怒吼双眸通红。
姜煜年是何人,他可是最听不得人大吼大叫的,尤其是质问他的。此刻,他的眼中已然有了杀意。
谢展眸光凛冽,语气渐冷道:“太子殿下请慎重,若王上知晓您对百姓动用私刑,定会大怒。”
姜煜年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所忌惮,只是此刻他没有慌神。
而是露出略有深意的一笑:“谢卿,你可别污蔑本王,本王只是请寂照大师来我这别院坐坐,喝喝茶罢了。”
喝茶?谁会相信他的鬼话。
“你若不信,完全可以让你身旁的那位仵作姑娘来验伤,看看本王有没有滥用私刑?”他倒是问心无愧。
祝余上前,仔细检查了寂照大师的身体,无论是杖伤、夹棍、烙印还是鞭伤,都没有发现私刑的痕迹。
难道,姜煜年真的只是请他来喝茶?
“师父,你感觉如何?”谢展关心道。
寂照大师的状态很不对劲,眸光散开无焦,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月亮饼,月亮饼……”
谢展沉眸:“师兄,应当是师父的病又犯了。”
守净忙将寂照腰间系着的香球拎起,只是此刻,他闻得再久都无法清醒过来,这药全然没有用了。
寂照的表情极为痛苦,又开始痛苦地呻吟。
守净于心不忍,慌乱的手从袖中掏出几粒黄白色的药丸,碾成粉放在干净的帕上捂住他的口鼻。
“师兄?”谢展担忧的手悬在空中。
守净眸光一沉,解释道:“别担心,这曼陀花粉剂量太少了,眼下让师父昏睡过去,能暂时感受不到痛苦。”
祝余一下明白了,那残留在守慧与陈二龙口鼻中的粉末,应当就是这曼陀花粉。
守净起身,他已顾不上任何礼法,步步靠近质问道:“师父的病情本已经控制住,殿下你究竟问了什么,让师父情绪如此激动,眼下难以清醒。”
他眼眶发红泪落两行,而身后那白衣侍女趁机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谢展撑住他,随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们太过分了!”司徒笙看不下去,拔刀想要相助。
祝余眼疾手快拉住他,她与谢展清楚,这可不是江湖的恶斗。他们所面对的是南靖的太子,而姜煜年此人的性子琢磨不透。他们这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草芥。
眼下,也只能僵持下去。
守空倒是个见风使舵的,走上前邀功道:“回禀殿下,方才谢大人已查清案件真相,杀害守慧的就是守净。”
“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二师兄是不会杀人的……”守戒蹙眉不解。
谢展也拱手禀道:“殿下,本案虽有眉目,但还有疑点,守净不一定是杀人真凶,殿下容微臣再调查几日,定会给殿下一个回复。”
“哦,若谢卿不能如何?”姜煜年这是在逼他。
“够了!”守净怒目而视站起身道,“师弟,你不必帮我隐瞒,方才你说的那些都是对的。我承认,是我杀了三师弟。”
“为什么?”守戒眼泪夺眶而出是不解,“二师兄,你是同三师兄一起长大的,怎得可能?”
“为何不行?”守净苦笑道,“难道,只有你们想要得到佛指舍利,我也是师父的徒弟,凭什么不可以!”
他的笑容苦涩带着虚伪的贪婪,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被这巨大的贪所吞噬。
他继续说道:“当日,我听说师父要将这窥天命传给三师弟,我嫉妒不甘心,见他去观音殿锁门,就趁机便杀了他。”
谢展的眼中是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一向严以律己的二师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大龙在外吼道:“那你为何杀了我的阿弟!”
“陈二龙……”守净像是戴上了什么面具,露出的笑容看得瘆人,“那日,是我偷取师父藏经阁的钥匙,被他发现了。这就没有法子了,我只能杀了他。”
“你……真不是人!”陈大龙怒道。
守空摇头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二师弟,你这不求名利的皮囊之下竟藏了这样一颗污浊的心。”
守净没有反驳,只是苦笑。
姜煜年眼一眯,随后挠了挠耳朵,说了三个字:“太吵了。”
三字过后,身后一道寒光闪过,利剑直接穿过他的胸膛,守净全然没有料到,双眸震惊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