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元石三十多岁,是最好的年纪。
他头上戴着蓝色头巾,身上穿着蓝色罗袍,轻轻松松便是贵公子的味儿,侯府的爷。
他满脸皱纹,眼神阴冷,脸上脖子上长了不少疙瘩,看起来很脏,就像牢里出来没洗干净。
他一向阴柔,现在弯着腰,像直不起来也不想直起来,他在牢里呆的时间不算长,出来的时间也不算长,身上还有一股阴冷和淡淡的臭味,没完全散去。
薛朝晖看着,这人和当年的少年郎不一样,但本性好像没变。他当年成亲的时候好像露出了阴冷的一面,不过后来有银子,金光灿灿。
再后来他管着二房的事,经常在外边,回来伪装着,她在侯府也敷衍着,就到了现在。
薛朝晖好像很久没和他说体己话了,他有他的事,她还得管三个孩子,她和他不像小二房那么恩爱。
他现在压根不看她,薛朝晖对他也没太多期待,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瞿元石对着徐氏说道:“不论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藏在这儿。”
薛朝晖瞪大眼睛,看瞿元石在自作聪明,卫姨娘就经常表现的比谁都聪明,她能掌控一切。
金婆子拎着刀在一边看着。
荟儿拿一根棍子在一边等着。看瞿元石虽然低着头但是很自信。
徐晼坐在吊椅上很平静。
瞿元石已经掌控一切,对着她宣告:“我可以帮你。”
徐晼说道:“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若是有什么话就和三奶奶说,要是没什么说的就滚。”
瞿元石目瞪口呆,忙辩解:“你一个女子不行。”
徐晼喝道:“滚!”
瞿元石转身走了。
薛朝晖看他这个状态叫鬼差神使,心里想着,既然六奶奶说了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肯定就见不到。六奶奶是最懒得动的,非要找死找到她跟前,要不然还能多活一阵。
荟儿拿着棍子没能出手,问姑娘:“他知道什么?”
徐晼问道:“你知道什么?”
荟儿眨着眼睛单纯的应道:“不知道。”
薛朝晖直笑。
金婆子去前边开门将晦气玩意儿送走,关了门再过来。
三奶奶的丫鬟猜测道:“六奶奶还是厉害,所以要拉六奶奶下水。”
徐晼说道:“就是不太聪明。”
薛朝晖不能再认同。六奶奶的能力远超想象,就不能随便对待。这对六奶奶都没最基本的尊重。还以为六奶奶是女子就得受男子的摆布。而卫姨娘是女子却能掌控整个侯府。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就来贻笑大方。
薛朝晖回去,准备准备,儿女要守孝三年就守着吧,反正还小。
瞿元珪回来,以为又是平静的一天。
二更天,徐晼已经睡了。
来福得到消息匆匆和六爷说道:“石三爷和一伙人打起来,被人打死了。”
瞿元珪手里拿着书一愣,他和那三哥没什么感情,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来福看六爷没有死得好一类的意思,因为这一死,对侯府就是一个打击。
石三奶奶和孩子怎么办?太夫人也得难过,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来福一边想着一边说道:“那一伙都被抓了。三奶奶和侯府大概都得到消息了。三爷现在大概在衙门,六爷可以明天再去看。”
瞿元珪想想,放下书出来看,周嫂子也睡着了。
来福请命:“我过去看一下吧,三奶奶或许也有准备。”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事实,毕竟之前三爷就在牢里呆着。
瞿元珪说道:“我们一块去看一下。”尽尽心意。
来福觉得也行,那就快去快回。主要的由侯府定,但因为侯府没什么人了,所以要去看。
瞿元珪到小三房,看宅子里静悄悄,堂屋点着灯,三嫂披麻戴孝坐在一边。
薛朝晖看到侯府和小六房的人来,心里着实好受,谢过太夫人和侯爷的关心,冷静的说道:“明天再说吧。”
瞿元珪看三房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便走了,又匆匆回到自己家。
一夜无话。
早上,徐晼起得很早,在院子里看天。
瞿元珪穿了一身素,看娘子穿的也很素净,他上前轻声说道:“三哥和人打架被打死了。”
他有点疑惑,三哥还能和人打架?
徐晼和他解释道:“石三爷一伙在想办法对付我,大家意见谈不拢。”
瞿元珪登时大怒!他就知道三哥没干好事,没想到还对付娘子!
一上头,瞿元珪连瞿元石的丧事都不想管了,左右有下人,本来也不会风光大葬。
徐晼淡定的看着。
瞿元珪渐渐恢复理智,拉着娘子说道:“那你先别出去,我去看看迥哥儿。”
徐晼提醒道:“还有达哥儿。”
瞿元珪想起来,就是瞿元载的外室子,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
瞿元珪匆匆出了门,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徐晼在家呆着。
周嫂子依旧给奶奶摆上好吃的,一边感慨:“四爷、三爷就这么没了。”好像庶子先死。
徐晼吃粉蒸排骨,月波楼做的这个特别好吃,她端着盘子能把一盘吃完。
周嫂子心里想着二老爷、二太太还在熬日子。
其实活得久不一定是好事,不过二老爷、二太太对石三爷应该都没感情。
过了一阵,瞿元珪黑着脸回来。
来福跟在六爷身后,到六奶奶跟前说道:“达哥儿抱着六爷的腿喊爹,被六爷踹了一脚。几个闲人还说六爷不会有孩子。”
徐晼吐出最后一块骨头。
瞿元珪冷哼一声,看到娘子脸色慢慢恢复了。
周嫂子忙问道:“六爷今天还去衙门吗?”
瞿元珪应道:“去。”他又匆匆走了,家里的早饭来不及吃。
周嫂子看着六爷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着六奶奶开始骂:“六爷、奶奶这么年轻,急什么?他们算的那么准,知道什么时候死吗?”
荟儿骂瞿达:“不要脸的外室子!嗣父刚死就急着改认爹!”
徐晼哄丫鬟:“让他回去认亲爹吧。”
荟儿拍手叫好,又骂道:“载二爷两个外室子出继,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没什么好说的了,别影响姑娘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