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暖盼归·新章:恶言誓灭察合台
中军帐的烛火被夜风卷得晃了晃,朱祁钰的目光死死钉在舆图上“东察合台汗国”那片褶皱的区域,指腹在粗糙的羊皮纸上反复摩挲,连指尖蹭上墨痕都未察觉。方才郭一平禀报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黄金家族后裔掌国”“骑兵皆自草原历练,弓马娴熟”“借瓦剌旧地可缩短四百里路程”,每一句都像细针,扎得他心口发闷。
“啪”的一声,他指节重重砸在舆图上,那处恰是东察合台汗国的核心疆域,羊皮纸都被按出一道浅痕。帐内瞬间静了,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格外清晰,只听他喉间挤出一句恶狠狠的话,带着压不住的怒意:“东察合台汗国……狗东西!”
这声骂得猝不及防,帐下肃立的冠骸等大将皆微微一怔,却见朱祁钰直起身时,眼底已燃着怒火:“成吉思汗的子孙又如何?占着西域便敢窥伺我大明边境?还想借瓦剌的道,把兵锋架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他踱了两步,铠甲碰撞声在帐内格外刺耳,“朕今日在此立誓,这东察合台汗国,迟早要让它从舆图上消失!绝不让它成了西北的大患!”
“陛下英明!臣等愿随陛下出征,荡平西域!”冠骸率先单膝跪地,甲胄触地的声响沉闷有力,其他大将紧随其后,整齐的叩拜声震得帐内烛火又晃了晃,映得众人甲胄上的寒光忽明忽暗。
朱祁钰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指节因方才的用力仍泛着白,语气稍缓却依旧紧绷:“诸位的心意朕懂,但眼下不是动兵的时候。”他侧耳望向帐外,隐约能听见兵士演练的呐喊声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帐外弟兄还在江南寒山寺周边练守城、练突袭,可咱们连西域的路径哪处有险滩、哪处有隘口,那些零散部落是亲明还是附察合台,都没摸透,贸然出兵便是拿将士的性命赌,绝不可行。”
他走到帅位前坐下,指节轻叩楠木扶手,发出“笃笃”声,目光扫过众将紧绷的面庞:“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得先把‘眼睛’派出去。来人!传朕命令!”
“末将在!”冠骸与诸将齐声应道,声线洪亮,身姿挺得更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漏听半个字。
“咱们虽在江南,寒山寺的塔影、枫桥的夜泊还没来得及看,可西域和南边的事,耽误不起。”朱祁钰的声音沉了沉,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着,“等回京之后,立刻从羽林卫、锦衣卫里挑精锐——要身手好、懂西域话和缅甸土语的,再让工部备些西域样式的器物。一部分人乔装成西域商队,带足丝绸、茶叶当掩护,沿着河西走廊深入东察合台汗国,把他们的兵力布防、粮草囤在哪处绿洲、那些没成势力的部落愿不愿跟大明打交道,都查清楚;另一部分则走永昌、腾冲,顺着茶马古道去缅甸之地,探探那边的邦国跟东察合台有没有书信往来,会不会暗中给他们送粮草、传消息。”
说到这儿,他猛地前倾身体,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帐内每一个人:“记住,不管是西域的动静,还是缅甸的消息,只要查实了,必须快马加鞭传回京城,一天都不能耽搁!今日漏了一个部落的态度,来日可能就是他们倒向敌国,给咱们添千军万马的麻烦;今日漏了一处粮草囤地,来日咱们打过去,将士们可能就要饿着肚子打仗!”
冠骸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指节泛白:“末将遵旨!回京后立刻筛选人手,亲自盯着他们训话,定让斥候们把消息摸得明明白白,绝不让陛下失望!”其他大将也纷纷上前,齐声应和,帐内的气氛瞬间从方才的怒意,转成了沉甸甸的决心,连烛火都似烧得更旺了些。
朱祁钰又看向舆图,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从东察合台汗国的疆域缓缓滑向南方,在缅甸之地的标注上顿了顿,指腹轻轻摩挲着:“西域要防,南边也不能松。东察合台敢窥伺西北,保不齐南边的邦国见有机可乘,也会蠢蠢欲动。”他抬头看向众将,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眼下咱们在江南练的每一次实战,都是为了将来应对这些隐患——练守城是为了防敌突袭,练突袭是为了将来打敌措手不及。等斥候的消息回来,咱们才能知道该往西域调多少骑兵、往南边布多少步兵,到时候无论是灭东察合台,还是稳南边局势,都能一击即中!”
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眉峰紧蹙却目光坚定,下颌线绷得笔直。帐外的演练声渐渐近了,呐喊声、兵器碰撞声与帐内的决心交织在一起——江南的安逸是暂时的,西北的兵锋、南边的暗流,都在等着大明去应对。这盘关乎疆域安危的棋,他要一步一步,稳稳下赢,绝不让大明的土地,再受半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