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子,我先进去了,你回去吧...”
天还未亮,东盈盈就悄悄溜回了自家的小木屋。
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一夜未归。
“我送你,记得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小心点,你现在可是我 的人呢。”
幸亏她一直一个人住一间木屋,要不然同住之人问起来,如何回答?
“嗯,你也当心,那个老妖婆,蛮不讲理...”
......
次日清早,知道东尔刚还有二天才能回山的周天成,等不及看玉佩验证。
他要先赶回东山县。
临别之前,他特别嘱咐胡一刀,要派人一步不离的跟在东盈盈身边保护她。
表面的理由是防止七杀师姑去而复返,找东盈盈的麻烦。
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东盈盈现在的身份。
前公主的身份。
这个判断,只有他一人知道。
肯定不能向任何人说,包括东盈盈本人。
当然,他把昨晚山顶上遇到七杀师姑的事向胡一刀一一说过。
只是瞒下了昨晚小木屋的漪妮场景。
这是他和东盈盈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
夕阳西下,官道上尘土如烟。
周天成一行的马蹄急促。
随行一个飞鹰卫的声音贴着风声传过来,压得极低:
“周统领,后面那尾巴,又黏上了。”
他顿了顿,声音绷得更紧。
“感觉…不太对劲,跟之前那拨不是一路人。”
周天成没有回头。
他相信这个随行飞鹰卫的判断。
在这一方面,飞鹰卫的能力比他高。
一种冰冷的、被锁定的感觉,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
他猛地一夹马腹:
“走!”
骏马嘶鸣,骤然发力,劲风扑面,刮得人脸颊生疼。
陈铁牛和另两名飞鹰卫默契地紧随两侧。
四骑如离弦之箭得得而去。
这事要从头说起。
他们刚过大松山不久,就发觉有人在后面跟随。
人数不多,只有四五骑,远远缀着。
随行飞鹰卫说,他们的骑术带着边军特有的彪悍和跟法。
既不步步紧逼,也不脱离太远。
不管他们是加速,还是休息,这四五骑如附骨之疽,死死咬住他们。
并不担心他们发现。
直到离东山县还有半个时距离,这批人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而他们一走,又来了一批人。
这一批人看不见人影,只有一种无形的的窥视感。
无声无息,却比方才第一批人的跟随办法更令人脊背生寒。
他们不急不躁,始终若即若离地缀着。
这沉默的追踪者,直到周天成几人进入东山县衙,才消失不见。
两扇朱漆大门关闭后,如影随形的窥视感缓缓消散。
然而,周天成心头的疑惑并未落下,反而压得更沉。
第一批,是哪一方的人手?
真是边军斥候精锐?
第二批阴魂不散的暗影,又是谁的眼睛?
它们背后又连着哪只翻云覆雨的手?
东山县衙内,烛火昏黄。
连日奔波的疲惫压在每个人肩头。
这两日,小五和沈砚这边都没有什么进展。
周天成踱步在堆积如山的案牍之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卷宗封面。
然而,与前几日那种没有头绪的急切不同,此刻内心深处,有一种奇异的、带着寒意的镇定。
这镇定的源头,来自昨夜和东盈盈的交谈。
至少,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只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用什么办法把真相展开。
他知道,并不是找到了前太子和公主,就能风光还朝。
现在的朝廷,对太子和公主,又是什么态度?
会不会消息未传出,他们就身遭大难?
特别是,东盈盈已经成了他的女人。
时间……十几年的时光,足以让多少真相沉入水底,让多少痕迹被彻底抹平?
“周统领,那一方可不是我们,心狠手辣没有顾忌。东山县的水,才刚刚开始搅动。记住我的话,抽身,趁还来得及。好自为之!”
灰衣人带着一丝提点的声音,浮现在他眼前。
“小成子,哪怕我是女帝,这天下我不要了,你带走我可好......”。
东盈盈爱意绵绵的声音,仍是记忆犹新。
几者交集,更让他思绪万千。
“砰!”
周天成的拳头砸在身旁桌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十几年的风雨!
这辆在东山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马车,出现了。
这桩悬案是不是一个无人敢揭的禁忌?
这深不见底的黑洞,究竟是谁挖掘的?
是权势滔天的镇西都督府?
还是……另有其人?
一个庞大而模糊的轮廓,带着刺骨的寒意,渐渐显露。
他需要铁证!
需要一根定海神针!
“镇西都督府…杜大帅…”
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无声响过。
去见杜大帅?
这念头本身就带着一股疯狂!
在这情形不明的境况下,无异于去闯龙潭虎穴。
杜大帅在镇西城是根深蒂固,权势盘根错节。
万一真是他…
周天成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一行人的结局。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无声的消失。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全心里都是冷汗。
退缩吗?
就此罢手?
不!他周天成的骨头还没软到那个地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激起一阵阵的决绝之意。
恐惧依然存在,但一股更原始的愤怒与责任感,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必须去!
才能辨其真伪!
不亲耳听见杜大帅的回答,不亲眼看清他提及此事时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心中的疑云便无法求证。
他大步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清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吹散了屋内丝丝霉味。
他目光如炬,投向外面那深不可测的沉沉黑夜。
那黑暗深处,或许潜藏着最终的答案。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眼角余光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院落深处靠近马厩的阴影里,一片深色的衣角极快地一闪!
它出现得突兀,消失得更是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面沉如水。
这是故意的、无声的警告:
我们就在这里,你们休想躲开我们。
这县衙之内,果然并非净土!
对手的眼睛,竟已渗透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