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特种作战,简单来说,就是负责放哨、抓探子、传递消息、报告敌情、报警和了望山势。”
秦明顿了顿,补充道,“除此之外,你们还要承担殿后的任务——在部队撤退时,你们要掩护主力撤离,阻挡追兵,这份责任可不轻啊。”
这些日子,秦明早已将民壮团每个人的特点摸得一清二楚。
余家寨的人虽在力气、军事素养上不及他人,却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优势:他们常年在深山中活动,每天要在山林里跋涉几十里,个个脚力惊人,耐力超群;而且在十余年的山寨生涯中,他们经历了无数次优胜劣汰,能活下来的人,要么身手敏捷,擅长潜伏刺杀,要么有着独门绝活,比如追踪、辨路。
听到这里,杨玉莲的面色终于缓和了许多:“若是论放哨和埋伏,我这帮兄弟肯定能胜任!”
“那就好。”
秦明点点头,继续安排,“你从手下人中挑出一部分,跟着主力一起训练,打好基础;另一部分,就专职负责放哨、刺探情报,这部分人的部署,就交由你来安排——我相信杨寨主的能力,定能把这件事做好。”
其实,秦明口中的“特种作战”,在大周军队中早有原型,名为“夜不收”。
自前朝起,“夜不收”便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力量:他们常常深入敌后,冒着生命危险刺探军情、充当间谍;到了如今金人频繁来犯的时期,他们的任务更是繁杂——既要侦查敌情、传递情报,还要放哨守哨、监督哨兵、抓敌方探子、守卫墩台、坐塘预警、了望山势,甚至要在边境伏击金人小队。
此前北境对金人的多次胜利,都离不开“夜不收”精准的情报支持和秘密伏击。
而如今的秦家村,单靠坞堡和村子的围墙,防御范围十分有限。
一旦有了“夜不收”这样的侦查部队,不仅能提前预警、做好准备,还能将防御范围大幅扩大,让敌人难以轻易包围村子。
“秦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杨玉莲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干劲,“我这就去挑选人手,挑出头脑机灵、腿脚快的专门负责警戒和埋伏,剩下的继续跟着大部队训练!”
“还有一事。”
秦明补充道,“论兵法实战经验,梁莽比我强得多,你们训练时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去请教他。”
“嗯!梁兄弟为人实在,我会的。”杨玉莲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看着杨玉莲的背影,秦明陷入了沉思。
当天晚上,他又对着秦家村周边的地形图研究了许久,与杨玉莲反复商议后,最终定下了“夜不收”的部署:挑选出的五十多人,全部安排在村子外围的山头、要道处警戒;其中功夫最好、腿脚最快的十几人,则被派往距离秦家村十几里外的路口,在那里潜伏下来,密切监视过往行人,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传递消息。
随着“夜不收”的就位,秦家村的警戒范围从最初的村子周边几百米,一下子拓展到了方圆十多公里——这意味着,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来,民壮团都能提前获得消息,拥有更充足的反应时间。
接下来的几日,秦家村一派平静。
村子外围的土墙已基本完工,坞堡的拓展工程在一个多月的加班加点后,也只剩下收尾工作。
惊蛰刚过,黑山县迎来了春耕时节,之前在秦家村帮忙修建坞堡、土墙的几百名民壮,在欢天喜地结清工钱后,纷纷收拾行囊,返回自家田地耕作。
但秦家村并未因此变得冷清:新吸纳的工匠们依旧在坞堡内忙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民壮团的训练更是从未停歇,每天太阳刚升起,演武场上便响起鼓声和喊杀声,直至夕阳西下,才渐渐归于平静。
这日傍晚,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距离秦家村数里外的一个小山头上,两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正趴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小径旁,目光警惕地盯着山下的道路。
“这鬼天气,看来咱们哥俩今天又要在这儿冻一晚上了。”高个汉子轻轻晃了晃斗笠上的雨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动静!”旁边的黑脸汉子立刻压低声音,呵斥道。
“哼,这时候村里的人肯定都在屋里吃肉喝酒,偏偏派咱们来这破地方放哨,真是倒霉。”
高个汉子依旧嘟囔着,语气里满是埋怨,“咱们在团里,连那些夷人都比不上,当初大当家就不该带着咱们投靠秦明!”
“你懂个屁!”
黑脸汉子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若是不投靠秦头领,咱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以为以前在山寨里的好日子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娄大人给的!现在娄大人走了,五大家族恨不得把咱们碎尸万段,若不是秦头领收留,咱们早就被五大家族的人荡平山寨了!”
“这我当然知道,可为啥团里的脏活累活都让咱们干?上次是去村子后面挖陷阱、修地道,这次又来放哨,咱们跟后娘养的似的!”
高个汉子依旧不服气。
“你功夫比得上那些北境老军户吗?射术比得上夷人吗?”
黑脸汉子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都是凭本事吃饭,你没那个能耐,就只能干这些活!再说了,秦头领也没亏待咱们——现在的吃住,比在山寨里好上十倍,粮饷也一分不少。大当家还跟我说了,咱们要是能活捉一个敌方的探子,赏银五百两!”
“五……五百两?”高个汉子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都有些发颤。
“对,而且必须是活的,若是死的,赏银就只有……”
黑脸汉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前方的林地中传来一阵“簌簌”的脚步声,打破了雨幕的宁静。
下一刻,两人瞬间屏住呼吸,眼中的懈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警惕。
他们迅速从腰间摸出弩箭,搭在弩机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短刀,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