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
拓跋古感激地说道。
能成为大周的子民,并且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是拓跋古所在的部族多年来,一直都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虽然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相比于能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知道,拓跋古的族人虽然善战,但在极北草原那种严苛的环境,哪怕是他们尽力躲避战火,但依旧躲避不了金人的追杀,估计用不了多少年,他和他的族人就会彻底的消亡,之前的时候,就有无数的部落,就是这样走向彻底毁灭的。
“开饭吧,今日无酒,大家吃完早些休息,两天后,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咱们就准备开战!”
“全听大哥安排!”
众人闻言,纷纷应道。
深夜时分,一身血腥与汗味未散的赵二牛带着一身寒气匆匆赶来,将几张墨迹淋漓、指印鲜红的纸张恭敬地呈给秦明。
“大哥,撬开了!”赵二牛声音嘶哑,带着连续审讯的疲惫,但眼中闪烁着兴奋,“三个人,熬不住,全吐了!”
秦明借着跳动的烛光迅速扫过供词。
内容和预期吻合:三个俘虏,两个是陇南盐帮的底层亡命徒,只知拿钱办事;另一个则身份关键——供认自己是郭其山府上的家丁头目,名叫王三,奉家主之命长期潜伏在秦家村附近,负责监视秦明及其民壮团的动向,并在昨天的袭击中担任内应和接应指挥!而昨日那场血淋淋的袭击,正是陇南盐帮受雇于郭家,精心策划并执行的一次大规模刺杀行动!
拿到这些口供后,秦明下一步就是去肖青山那里拿缉拿令。
第二天一早,秦明单人匹马,如一道离弦之箭,踏着凝结白霜的官道直奔黑山县城。
秦明想要调动民壮团合法的对郭家下手,就必须要得到肖青山的许可。
而当秦明被请到县衙后院的时候,肖青山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昨日你们村子伤亡惨重?”
秦明刚坐下,肖青山就立刻问道。
“大人,您知道了……”
“昨天就有人向我汇报了你们村子发生的事情,但我只是知道个大概,听说死伤了不少人,具体情面你和我详细说一下……”
肖青山喝了一口茶水,对秦明问道。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我在村里忙事情,突然有混入村子的上百人用石脂水火烧村子的民房和坞堡,于是我就带领着留守的民壮团人员开始反击……”
秦明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开始原原本本地和肖青山讲述了一番。
“也就是说,他们袭击村子的一百多人,全都被你们杀死了?”
听完秦明的讲述,肖青山眉头随即问道。
“我们当时还抓了几个活口,经过连夜的审讯,他们都已经供认,这次袭击村子的人,基本全都是陇南盐帮的帮众,这次他们是受到了本县大金主的重金雇佣,前来行刺我的……”
秦明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其中有一人自称是郭家的家丁,也是这伙匪徒的头目之一,主要是负责在村子周围监视我行踪的,所以我可以认定,就是郭家雇佣了这伙匪徒,对我们村子进行了袭击!”
秦明说着,将昨晚赵二牛审讯记下的已经画押的口供轻轻地放在了肖青山的桌子上。
“单凭这几个俘虏,尤其是一个自称郭府家丁者的口供,便要直指郭家是幕后主使……这证据链,未免太过单薄脆弱了。口供,可严刑逼取;身份,可冒名顶替。若无更确凿的物证,或形成完整闭环的人证链条,仅凭此,本官如何能签发缉拿令,去动那郭其山?这形同构陷,后患无穷啊。”
肖青山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几张口供,眉头微皱说道。
“试问在这黑山县地界,能一掷千金雇佣上百名盐帮顶级杀手,且与我秦明有如此深仇大恨、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者,除了郭家,还有何人?这不正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就此定案。”
“大人,这件事好说,只要你下达缉拿令,将郭其山以及郭家的几个管事全部抓过来审讯一番,那么这件事情就会彻底水落石出!”
“秦明,你勿要冲动……”
“嗯?”
秦明闻言一愣。
“那郭家比起钱家,可是更加的非同小可……”
肖青山顿了顿,接着说道:“上次你攻破了钱家的坞堡,虽然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钱家走私私盐,但最后上级还是对我进行了各种问罪,我应付了好长时间这件事才最终作罢,而这郭家,背景更加的深厚,郭其山本身就曾经在西山县城担任过一县的县令多年,人脉极广,另外他们家族在朝廷上也有族人担任要职,所以这次咱们需要三思而后行……”
很明显,肖青山在对郭家动手的事情上,还是有很大的顾虑的。
相比郭家,本县其他四大家族的背景根本就不值一提。
很早的时候,就曾传言,郭家真正的靠山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虽然并非要害之职,但官官相护,处置肖青山这种七品县令,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说对付钱家的靠山,肖青山尚且可以凭借其精通大周律以及三寸不烂之舌,从容应对,而面对三品大员,肖青山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对峙的机会,要么被免职,要么将其调配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从此前途渺茫,所以面对如此大的风险,肖青山有些举棋不定。
当官当的时间越长,人就会变得越圆滑,越担心谨慎,从而失去了最初的锐气。
尤其是现如今对于已经坐稳县令位置,且开始有了一定财力掌控大局的肖青山而言,他自然希望日子能过得安逸一些,没有外部太大的压力,也就没有激流勇进的动力。
“大人,郭家在咱们黑山县经营数十年,无论是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生意,他们都没少做……”
“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我不能给郭家定罪。”
“……肖大人,他们郭家这些年是积累深厚,据我估计,郭其山的家产起码有几十万两,倘若这次我能成功,你至少可以所获十万两银子……”
“嗯?”
肖青山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就算钱家动用靠山,我也可以联系娄知县,当初他可是给我亲笔提过字的……”
秦明顿了顿,接着说道:“娄大人的师尊可是当朝户部尚书周云开,咱们只需要再送他们十万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送到京城,应该是可以办些事情……”
“咳!”
肖青山闻言干咳了一声,随即坐正了身子,用手指敲了敲桌案,眉头微皱对秦明说道:“郭家你也是去过的,他们人手众多,高手如云,虽然你确实杀了他一个侍卫,但当真有能力请得出这郭其山么?”
十万两白银,对于肖青山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最终因此事丢了官帽,被贬谪到天涯海角,怀揣十万两巨资,也足以逍遥一生,做个富家翁了!巨大的利益冲击,瞬间冲淡了之前的重重顾虑。
只是他唯一担心的是秦明是否有真有能力拿下郭其山,毕竟郭家的坞堡是黑山县最大,几乎是牢不可破。
所以尽管秦明一直表现得非常神勇,肖青山依旧认为秦明胜算渺茫。
“肖大人,我秦某,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况且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我何曾让您失望过?”
秦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直视着肖青山。
而肖青山也默不作声,两人的眼神瞬间对视在了一起。
片刻后,肖青山终于收回了目光。
“你可以打着县衙的名号去拿人,但除非真的拿到郭其山,否则的话,这张缉拿令我是不会给你开的……”
这是一场危险的交易,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肖青山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授权,将自己的风险降到最低——事情成了,他坐收巨利;事情败了,他大可推得一干二净。
而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秦明的肩头。
秦明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再次抱拳:
“秦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