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岭口白雪翻卷,化为无数骨爪,从地底破土而出,生生将三人围困其中!
沈芝冷喝一声,袖中赤鞭甩出,缠住一只骨爪,猛然震断。
然而断口处立刻生出新的骨刺,硬生生逼她后退。
谢知安剑光乍起,一剑劈碎四五根骨爪,脚步却被牢牢钉在原地。
他冷声低喝道:“这是杀招!他这是要困杀我们!”
霍思言指尖符光闪动,魂丝如焰般飘散,将周遭骨爪勉强烧熔。
果不其然,黑雾再度翻涌。
一个高大的魂傀自雾中缓缓走出,眼眶空洞,眉心嵌着一枚熟悉的魂痕。
霍思言心头一震,声音骤冷。
“又是韩烈?!”
谢知安面色骤变,几乎不敢置信。
“他不是已经死透了吗?!”
黑雾人影低声笑着,语气如同审判。
“死?不,他的肉身或许不存,可魂却能永生!这便是新魂派的迷人之处!如今……便是你们的死期。”
韩烈的魂傀缓缓走出雾霭。
高大的身影,曾经的铁血威势,竟在此刻化为阴冷森然。
那双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霍思言,仿佛在无声控诉。
谢知安的剑锋几乎要裂开空气,他咬紧牙关,声音低沉:“他若真是魂傀,那意味着。新魂派不仅能夺魂,还能完整炼制将领之魂!”
霍思言目光冷厉,魂丝骤然燃起一层炽光。
“韩烈在生时,心志极强,若他还能保持一缕清醒……或许能与之抗衡。”
黑雾人影闻言发出低笑道:“心志?可笑,魂入我炉,便只余杀戮。”
话音未落,韩烈的魂傀已抬手,掌心涌出如潮的暗焰,直扑三人!
沈芝抢先出手,袖口暗器齐发,数十枚锋刃穿透风雪,划出密集轨迹。
可在触及那片暗焰的一瞬,锋刃尽数融化,仿佛坠入深渊。
“小心,快退开!”
谢知安低喝,剑身雷光暴涨,一剑迎击。
雷魂之力轰然炸开,竟硬生生劈碎那片暗焰,将韩烈逼退一步。
可是韩烈并未停手。
他空洞的眼眶骤然泛绿,周身骨铠隆起,竟然以肉身之魄,强行硬撼雷霆!
谢知安脚下石阶寸寸崩裂,剑势被压得颤抖不止。
胸口涌起一股腥甜,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霍思言见状,立即出手。
她指尖符光飞舞,数百道魂丝汇拢成一张网,狠狠罩下韩烈。
魂丝之中燃起灰焰,仿佛要剥开他的魂壳。
黑雾人影不屑冷哼道:“徒劳!他已是器傀,岂是你区区魂术能破?”
然而就在此刻,韩烈的魂傀竟然微微一颤,动作迟滞片刻。
霍思言心神一震,立即低声喝道:“韩烈!你还记得吗?你曾说过,守土为魂,不负东溟百姓!若你真还在,便挣脱它!”
谢知安目光一闪,立即补上一声喝斥:“韩烈!你若是男儿,怎能为贼人所控?!”
沈芝亦冷声道:“你死得其所,不该沦为别人手下的傀儡!”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韩烈的魂傀之中挣扎。
他的双手死死抓住头颅,空洞的眼眶闪烁出一丝不稳的光。
黑雾人影怒喝:“住口!他是我的!”
他双掌一合,雾气如锁链般涌向韩烈的魂傀,欲彻底禁锢他最后的挣扎。
霍思言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魂丝上,魂焰骤然爆燃,强行斩断那缠绕韩烈的雾锁!
“谢知安!”
谢知安怒吼一声,剑势化雷霆巨柱,直劈而下!
轰然巨响,雷霆穿透韩烈胸口,震裂魂壳。
与此同时,沈芝手中赤鞭缠住韩烈四肢,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黑雾人影眼中寒光暴涨,嘶吼着:“给我镇下!”
然而已晚。
韩烈的魂傀猛然仰天怒吼,那一瞬,仿佛真正的韩烈在体内苏醒。
“我……不是……傀儡!我,永不为奴!”
随着这声嘶吼,他的魂躯猛然爆裂,化作无数魂光冲天而起,照亮岭口风雪!
巨大的冲击波生生撕裂黑雾人影,逼得他后退数丈,雾气骤然散乱。
霍思言三人被冲击掀飞,各自重重落在雪地之中,胸口翻涌。
风雪重归死寂。
岭口之上,唯有残魂点点,如同星光坠落,散入无边夜色。
谢知安缓缓撑剑而起,目光死死盯着那黑雾人影。
“新魂派……我们迟早要灭你。”
黑雾人影被逼退,却依旧冷笑。
“今日算你们侥幸,但你们记住,韩烈不过是个小卒,昭国……很快会沉沦在魂火之中。”
言罢,雾气骤散,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之间。
沈芝咬牙从地上爬起,低声道:“他不会远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霍思言望着夜空中逐渐消散的魂光,眼底浮现出一丝沉痛。
她低声呢喃道:“韩烈……终究还是守住了最后的尊严。”
谢知安沉声应道:“我们不能让他白死,走吧,岭下旧驿道再往西,便能接上昭国暗哨。”
三人再次上马,踏雪而去。
风声凛冽,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尚未结束的杀局。
夜色渐深,风雪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岭口一役,三人皆受创伤,马匹亦力竭,但他们依旧不敢放慢。
身后那片黑雾仿佛还在追逐,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谢知安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隐隐颤抖,他强行压住胸口翻涌的血气。
雷魂之力在方才几次硬拼时几近透支,若非心志铁石,此刻早已力竭倒地。
沈芝侧身而行,手中赤鞭垂落,染着未干的血痕。
她沉声道:“韩烈的最后一击,不仅毁了自己,也打乱了那人的算计,我们算是赢了一局。”
“赢?”
谢知安冷笑一声,目光深沉。
“这不是我们见到的韩烈第一次意识觉醒,可又如何知道这不是障眼法呢?”
沈芝眼眸下沉,叹了一口气。
“说的没错,那新魂派也说了,像韩烈魂傀的此般永生,便是他们新魂派的奥秘。”
霍思言沉默不语。
她的指尖依旧残留着血色,魂丝紧紧缠绕手腕,如同一条尚未完全收束的锁链。
方才那一刻,她几乎燃尽魂力,才帮韩烈夺回一线清明。
如今气息虽稳,却心头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