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言此时终于率军冲破山脊战局,从侧翼杀下,与谷底大军会合。
她一眼便见到谢知安与乌禄激战,心头一紧。
“谢知安!”
她厉声呼喊,马鞭一甩,直冲战场。
谢知安回首一瞥,见她杀至,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谢知安与乌禄已战至数十合,刀戟相交之处,溅出的火星在冰雪中格外刺目。
可就在此时,乌禄怒吼一声,长戟猛然横扫而出,带起漫天血雪,直逼两人!
霍思言反应迅速,虽身旁无兵器可执,但凭借惊人的魂力,直接将乌禄震出几米开外。
不过这乌禄也不是好对付的主,第二时间直接抄起巨戟,如蛮牛一般冲撞过来。
谢知安转身将霍思言护在身后,挥动长刀,奋力挡下这一重击。
霎时间,风雪呼啸,天地皆白。
谷底血流成河,呐喊声震得山岳都在颤抖。
乌禄胸口起伏如鼓,手臂因长久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恨弟弟咬牙切齿。
“谢知安,你竟真能接我数十戟!你若生在北苍,定能成我兄弟。”
谢知安眼神冷如刀锋,声音透着铁血之意:“我生在大周,便注定与你为敌。”
话音未落,他脚步一错,长刀骤然横斩。
刀光寒烈,如一匹出鞘的狂龙,瞬息逼至,乌禄长戟横挡,震得手臂发麻,险些脱手。
双方士兵在四周拼死厮杀,可眼神却全被这两人吸引。
他们已不是单纯的个人对决,而是两军气势的化身。
若谢知安败,大周士气必崩,若乌禄死,北苍必乱!
霍思言纵马而至,见谢知安与乌禄打得难分难解,心头陡然一紧。
她高声喝道:“全军听令!压上去,掩护大将军!”
她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直斩一名扑来的黑甲死士。
血花在风雪中绽开,烙印般落在她眼中。
副将急声道:“霍使,那乌禄力大无穷,将军一旦稍有不慎,便要陷入险境!”
霍思言眉心紧蹙,沉声喝道:“就算拼尽性命,我也不会让他有失!”
她猛然拍马,剑光连绵不绝,硬生生在血战之中撕开一道口子,带着亲兵杀到战场核心。
谢知安刀势连环,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他眼神冷沉,脑中却极为清醒。
乌禄虽力大无匹,但久战必疲,只要拖住他的气力,再伺机一击,便可致命!
乌禄心中亦有数,怒吼一声,长戟猛地扫荡四方。
方圆丈许之内,士兵尽皆避退,他大步上前,戟锋直取谢知安喉咙。
谢知安不退反进,身形微侧,长刀自下而上,一刀斩向戟杆。
轰然一声巨响,火花迸射,刀锋竟在戟杆上切出深痕!
乌禄目光一惊,心头暗骂:“好锐利的刀!”
谢知安沉声喝道:“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丰川!”
乌禄仰天大笑:“我乌禄生平,未曾败北!若要杀我,你还没到火候!”
二人再度缠斗,刀戟交击,声如惊雷。
谢知安的刀势越来越快,乌禄的动作却逐渐显得沉重,气息也渐乱。
就在这时,霍思言已杀入战圈,长剑骤然刺向乌禄肋下!
乌禄大惊,猛地翻戟格挡,却因此破绽大露。
谢知安抓住机会,长刀如雷霆斩落,狠狠劈在乌禄肩头!
血光喷涌,乌禄闷哼一声,踉跄倒退。
可他仍死死撑住,双眼血红,仿佛不知疼痛般继续挥戟,凶狠之极。
霍思言冷声道:“他已是困兽,合力击杀!”
谢知安目光一凛,点头不语,长刀再度扬起。
风雪呼啸中,两人一前一后,刀剑同时杀向乌禄!
乌禄横戟回身,戟锋在风雪里划出一道乌黑的弧,弧线上裹着血与火。
谢知安迎面踏进,长刀自下而上,刀脊贴着戟杆抹过去,铁与铁相擦的一声尖啸在谷中炸开,像把整片雪都震得起了细浪。
乌禄的虎口猛地迸裂,鲜血沿着柄缝往下淌,他却像没觉一般横臂再压,整个人连同长戟一同砸来。
霍思言已逼至侧翼,她的剑锋斜挑,在乌禄肘后轻轻一点,力道不重,却打断了他那一下的节拍。
乌禄腾身后跃,长戟一翻,戟尾倒刺倏地弹出,直奔霍思言喉下的锁骨空门。
她眼神一凝,马鞍上一折身,护肩擦着倒刺过去,金属崩裂出一串火星,披风被撕开一道长口,风灌进去,冷得像刀。
乌禄的眼睛亮了一瞬,他嗓中发出一声闷吼,像雪底突然翻身的兽。
他知道此时自己已在下风,唯有拿命换。
长戟突地折成弓形,戟刃收、戟尾进,前后连环,逼得人无路可退。
谢知安看得分明,脚下踏出一个极细的角度,刀背在半空轻轻一挑,挑的是霍思言的剑脊。
他借她那一丝回力,整条刀势因此再紧半分。
“先退一步!”
霍思言听见他的声线从风里压过来,她没有问,只让坐骑后蹬半步,把方才逼抢的锋面让出去。
下一瞬,乌禄的长戟轰然砸落到她空出来的雪面,砸得雪浪起了半人高,劲力打空,重心一窒。
“好机会!”
谢知安的长刀在这一窒里直上直下,刀背带着雪,刀锋带着风,准确落在戟杆七寸之处。
那是铁匠们最不愿说起的一段秘密。
再硬的杆,只要在那一处被反复震过,里头的筋就会松。
刀声短促,像折一根枯枝,乌禄的长戟被硬生生斩出一道裂口,裂口沿着木心在寒气里迅速扩开,像被冻住又被火逼散的冰。
乌禄盯着那道裂光,眼里血色更重,他猛然吐出一口血,长戟倒握,像执一支破矛般再撞,他要把仅存的整段戟刃推进去,哪怕只换一个人。
谢知安已穿入乌禄身侧,刀锋贴腰,半身绕马,肩背如磐。
乌禄的破矛擦肩而过,戟锋在他背后的甲片上划出一道深痕,那甲片本就被今夜的寒气冻得发脆,这一划下去,金铁低鸣,像人压住喉咙发出的闷哑。
霍思言一把勒住马,剑走横势,从后侧割向乌禄膝弯。
乌禄膝后一软,整个人半跪半蹲,仍不肯倒,长戟反手要挑。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