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架经过特殊改装、涂装哑光黑的运输机,如同离弦之箭,刺破成都阴沉的天空,
一架朝着东北方向的青城山疾驰而去,另一架则朝着西北方那片被冰雪和死亡笼罩的昆仑山脉,冲入茫茫云海!
七八个小时候,他们到达了昆仑山脉,死亡谷边缘。
那荒凉死寂的谷地中疯狂呼啸,卷起漫天雪尘和黑色的碎石。天空被铅灰色的浓云笼罩,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这里被称为“地狱之门”,磁场混乱,无线电静默,任何电子设备在这里都会失灵,自古以来便是生命的禁区。
两架经过特殊防磁处理的、涂装着哑光白色迷彩的直升机,如同两只疲惫的雪鸮,艰难地悬停在死亡谷入口处一片相对平坦的冰碛平台上。螺旋桨卷起的狂风与谷内的乱流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机舱门打开,刺骨的寒风瞬间倒灌而入,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周存第一个跃下飞机,厚重的防寒服和特制的能量隔绝面罩也无法完全阻挡那股直刺骨髓的阴冷。他落地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那片被浓雾和风雪笼罩的、如同巨兽狰狞裂口般的死亡谷。体内的星髓之力在靠近这片土地时,便自发地加速流转,散发出温和的白金光晕,驱散着周遭的寒意和那股无形的精神压迫感。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共鸣……源自谷地深处,与星髓同源,却又带着一种……万古死寂的悲凉。
“这鬼地方……比罗布泊还邪乎!”王胖子(他被临时抽调加入昆仑小队,因其对恶劣环境的丰富经验)第二个跳下来,打了个寒颤,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闷,“连个鸟毛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霍秀秀在霍家两位白发供奉的搀扶下,也走下飞机。她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对这里的环境极不适应。但她眼神坚定,手中紧握着一枚古朴的罗盘,罗盘指针正在疯狂乱转。“磁场完全混乱……但地脉煞气的流向……指向谷内深处。那里……有东西。”
龙一和几名龙组最精锐的“影蜂”队员迅速散开,建立临时警戒线。他们携带的装备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但依旧受到强磁场的严重干扰,通讯几乎断绝,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信号弹和手势交流。
“坐标吻合。”周存看着手中特制的、依靠星髓之力微弱感应指向的玉石指南针(霍家秘宝),沉声道,“西王母陨宫……就在里面。大家跟紧我,不要分散。这里的空间结构可能比瑶池更不稳定。”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向那片吞噬了无数探险者生命的死亡迷雾。白金色的星髓光晕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薄而坚韧的屏障,将紧随其后的队友们笼罩其中,勉强抵御着无处不在的阴寒和精神侵蚀。
队伍如同渺小的蝼蚁,缓缓深入死亡谷。能见度不足十米,四周是嶙峋的怪石和冻结的冰河,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报废的探险装备和……森白的动物乃至人类的骸骨。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只有风声在耳边如同鬼哭狼嚎。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由黑色玄武岩构成的乱石林。石林深处,隐约可见一个被冰雪半掩埋的、幽深冰冷的洞口!洞口边缘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玄冰!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死寂气息,从洞内弥漫而出!
“就是这里!”霍秀秀手中的罗盘指针猛地停止转动,死死指向洞口!“煞气源头!也是……地脉灵眼所在!”
“洞口有能量屏障!”龙一手中的能量探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虽受干扰,但基础功能尚存),“强度……极高!非物理性质!”
周存走到洞口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层无形的能量屏障。嗡!一股冰冷、排斥、带着强大守护意志的波动瞬间反弹而来!但就在接触到周存指尖星髓之力的瞬间,那股排斥力微微一滞,仿佛有些……疑惑?
“是‘曦’文明的守护屏障。”周存感知着屏障的能量结构,“排斥一切非星髓能量。但……它很虚弱了,而且……充满了悲伤。”
他集中精神,将星髓之力缓缓注入屏障,如同用温暖的钥匙插入冰冷的锁孔。柔和的白金光晕扩散开来,与屏障的幽蓝光芒缓缓交融。
咔嚓……咔嚓……
仿佛冰层碎裂的细微声响!无形的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快进!”周存低喝!
众人鱼贯而入!就在最后一名队员进入后,屏障缺口瞬间闭合!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洞壁之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玉石,如同星辰般指引着方向。通道一路向下,深入山腹。空气冰冷,却奇异地纯净,带着淡淡的玉石微香。与外面的死亡绝地判若两界。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石窟出现在眼前!石窟的穹顶高远,看不到尽头。石窟中央,并非宫殿,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破碎的、仿佛经历过惊天爆炸的……金属残骸群!
巨大的、扭曲的青铜骨架!断裂的、流淌着凝固能量液的管道!焦黑的、刻满未知文字的合金墙壁!以及……最中央,那半截深深插入地面、通体焦黑、却依旧能看出流线型轮廓的……巨大船体!
“星槎……残骸!”周存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悲凉。这就是“曦”文明最后的方舟,坠毁于此,化为了永恒的坟墓。
残骸的中心,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半球形结构体。结构体表面,有一个被暴力撕裂的入口。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其中。内部空间巨大,布满了早已停止运转的、造型奇特的仪器和控制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穿着银色服饰、早已化为玉质骸骨的……遗体!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有的倒在控制台前,有的相互依偎,仿佛在最后时刻仍在坚守岗位。
一股沉重、悲壮、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哀伤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
“看那里!”霍秀秀指向前方控制室的主控台。
主控台上方,悬浮着一个……由纯净白光构成的、缓缓旋转的、复杂无比的立体星图模型!模型中心,有一个明显的、黯淡的缺口!而在主控台本身,有一个凹陷的、形状与周存体内星髓之力完美契合的……掌印凹槽!
“稳定器……控制器!”周存瞬间明悟!他快步上前!
就在他靠近主控台的瞬间!
嗡——!!!
主控台上方的星图模型猛地亮起!一个由白光构成的、面容模糊、却带着无尽疲惫与悲伤的女性虚影,缓缓浮现!虚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载时光,落在周存身上!
“……后来者……”一个微弱、断续、仿佛风中残烛的意念波动,直接传入周存的脑海,带着古老的音节,“……星槎……损毁……初火……核心……逸散……稳定矩阵……离线……”
“……以……残存……星核……之力……维系……此间……寂灭……”
“……汝……身负……星髓……乃……曦之……希望……”
“……重燃……矩阵……需……汝之……血……魂……为引……融于……星核……补全……缺失……”
“……然……此举……凶险……汝之……意识……或将……同化……消散……于……星海……”
“……抉择……在于……汝……”
虚影缓缓消散。信息清晰而残酷。稳定器需要修复,修复的方法,就是以周存这个“容器”为祭品,用他的星髓之力和灵魂意识,融入那个残缺的“星核”(稳定器核心),补全缺失,重燃矩阵!代价……可能是自我的彻底湮灭!
周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他看着那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星核,又看了看身后一脸担忧的队友们。吴邪和张起灵在青城山浴血奋战,是为了阻止归墟降临。而这里,是拯救“初火”、扭转战局的唯一希望。牺牲自己,拯救世界……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周存!别做傻事!”王胖子看出了不对劲,急声吼道,“一定有别的办法!”
“周先生!”龙一也上前一步,“总部一定还有备份资料!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霍秀秀看着周存决绝的眼神,心中一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周存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张起灵沉默却坚定的身影,闪过吴邪、王胖子他们信任的目光,闪过解雨臣最后的嘱托……也闪过……自己对“生”的眷恋。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神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一扫而空,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初火等不起,青城山等不起,这个世界……等不起。”
他抬起手,体内星髓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白金色的光焰冲天而起!他一步踏前,手掌狠狠按向那个掌印凹槽!
“周存!!!”王胖子和霍秀秀的惊呼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