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发坠着水珠,颤巍抖动,几个来回,发梢终是不堪重负滴答下来。
顺着眼角滚落,露出陆淮安刀削似的脸庞,很养眼。
白色的工字背心被他穿成了紧身衣,或许没怎么细擦,水汽熏湿了背心,一身腱子肉…欲遮半露…
苏晚棠看着仔细,没错过那调皮水珠,几经曲径通往幽处。
她抿了抿唇,忽然觉得有些有些渴。
似乎没料到苏晚棠没睡,陆淮安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住。
他凝着苏晚棠,觉察到她冒狼光的视线,周身散发的冷气迅速升腾为烫人肌肤的水蒸气。
“还没睡?”陆淮安声音微沉。
苏晚棠耳热。
她该说什么?
说看到他美男出浴,一时情难自禁?想入非非?
单是想想,苏晚棠就觉得臊得慌,她不自在移开视线,倒打一耙道:“差点睡了,你进来了。”
看她一副‘你把我吵醒’理不直气也壮的小表情,陆淮安眉眼宠溺:“都怪我动静大了,吵到我们家棠棠了,我道歉。”
“下回,我轻点。”
轻点…
苏晚棠又想歪了,摇了几下脑袋,才把脑子里的废料甩出去。
“淮安,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见苏晚棠神情严肃,陆淮安微翘的唇角抿直。
“你是不是以为我身体——”
“身体怎么了?”陆淮安上半身微倾,双手搭在苏晚棠肩膀,语气是止不住的焦灼关切。
苏晚棠白了他一眼,把他手从肩膀拿开,没好气道:“我身体好着呢。”
“真没事?”
“真没事!”苏晚棠定定道。
“医者不自医。棠棠,咱要是哪不舒服,你就跟我说,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
苏晚棠顿感头大,没忍住低吼一声:“陆淮安!”
中气十足,面色红润,看着确实不像有事。
“棠棠,你刚要跟我说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
刚刚陆淮安的回答,肯定了苏晚棠心中的答案。
她锤了陆淮安一拳,腮帮子鼓鼓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体弱,所以才一直...一直...”
“一直什么?”陆淮安蹙眉。
苏晚棠觉得陆淮安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见他眉头紧锁,担忧溢出眼眶,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她翁出几个字。
“不和我…睡觉。”
陆淮安愣了一下,才反应出来苏晚棠说的不是表面意思。
他确实是因为这个。
陆淮安怕苏晚棠再像上次那样,了无生息地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
“棠棠,我…”陆淮安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他点了点头,“嗯。”
“陆淮安!”
虽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但亲耳听到,苏晚棠还是忍不住火大。
“你脑子呢?熊叼走了?我能蹦能跳?哪儿像有事人?”
“再说了,我是个医生,身体有病没病,自个儿还不清楚?”
陆淮安喉结滚了滚,把‘医者不自医’咽了回去。
但从他表情上,苏晚棠读出了他的不赞同,想骂两句,转念又想到医院醒来瞧见陆淮安那副胡茬冒一下巴的憔悴枯瘦样,内里的火气忽然没了。
“陆淮安。”苏晚棠语气微沉,“上次只是一个意外,我身体很好很好。”
“再说了,我都能拿出药浴锻体的方子,平时也打拳锻炼,怎么可能是个脆皮?”
忽地,苏晚棠被扑了个满怀,陆淮安下巴枕在她颈窝,低声道:“可…我怕。”
怕你再有一次,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所以,陆淮安压抑着身体的欲望。
他不要一时欢愉,他有些贪心,想要朝朝暮暮。
颈窝温凉,苏晚棠抱住陆淮安:“你个大傻子。”
骂人的话语,却流露着心疼。
许久。
苏晚棠眼皮上下打架时,陆淮安忽地开口:“棠棠,你身体真的没问题了?”
“好,特别好。”苏晚棠迷糊着强调。
下一秒,耳垂湿热,苏晚棠瞬间一个激灵,翻滚到床角。
“我累了,要睡觉。”
陆淮安诡异沉默了一瞬:“嗯,睡觉。”
“正经睡!盖被窝纯聊天那种!”
扫了眼苏晚棠眼下的疲惫,陆淮安感觉苏晚棠或许对他有什么误解。
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刚刚除了偏着脑袋问了一句话,貌似啥也没干。
“嗯。”陆淮安关灯。
苏晚棠松了一口气,眼皮刚合上,就被腰间多出的胳膊,吓到瞪大眼眸。
“棠棠,以后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医生看病,再通知我,不许不当回事。”
苏晚棠知道陆淮安阴影没消,也没再强调她就是个医生:“嗯。”
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
次日一早,吃过饭,苏晚棠就去了苏知臣住的筒子楼。
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家里没人应,旁边门倒是开了。
“大早上敲什么敲,叫魂——”李强骂咧的声音,在看清苏晚棠长相时,弱了下去。
他油腻笑着打招呼:“同志,你找这家男人啊?我早上去厕所撒尿的时候,碰见了,他一早就出去了。”
苏晚棠被李强色眯眯打量物件的眼神看得直皱眉头,但平白无故,李强又是热情搭话,她也不好发火。
只好把这点子不悦压下去,扭头就走。
但她心底却盘算着,房子的事,还得多跑跑。
苏晚棠前脚刚走,李强就呸了一口唾沫:“一个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破鞋,装什么清高?”
很显然,李强把苏晚棠当做和宋婉莹一样下贱的女人了。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他,内心极其不忿,就那老白脸,有他真男人吗?他凭什么,睡的臭娘们,一个比一个年轻水灵?
忽地,他眼珠提溜一转,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离开筒子楼,苏晚棠骑上自行车去了制药厂。
再次见到她,吴轩发愁的脑袋又肿大了一些,语气也没了前两次的温和,带着一丝戾气。
“苏同志,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这第三药厂不转卖!”
“我现在没心思待客!门口在哪!请回!”
来路上,苏晚棠敏锐注意到办公楼的工作人员,比前两次来,灰丧不少,像是打了农药等待死亡的肥虫子。
于是,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两句。
“吴厂长,你要是真把我赶走了,你才会后悔。”苏晚棠气定神闲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