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驿站的老槐树又开花了,细碎的白花瓣飘在风里,混着各族快递员身上的味儿——有光纹族金纹袍晒过太阳的暖烘,情绪族彩虹披风沾着的星露甜气,还有孤星族姑娘发间红丝带的皂角香,凑在一起,就是热闹的“团圆味”。
我(阿川)刚把最后一个包裹码进驿站仓库,启明就拽着我往外跑,手里攥着块凉沁沁的双生玉佩,“快来看,灯笼挂好了!”抬头一瞧,173盏树叶灯笼正挂在槐树枝上,叶片是记忆族老周给的“时光纸”,摸上去软得像刚晒过的棉絮。
光纹族的小洛正踮着脚调灯笼绳,金纹袍的下摆蹭到树杆,沾了点槐花瓣,他抬手擦汗时,袖口的纹路“嗡”地亮了,“这灯笼芯是碎本源晶,夜里点着,上面的字能映成星图,跟咱们跑的星线一个样!”
我凑过去看最底下那盏,灯笼面上拓着23种“欢迎”,孤星族的字是三道扭扭的红丝带,跟阿红发间的希望结一模一样,连丝带末梢的小流苏都印得清清楚楚。
进会场时脚底下“软乎乎”的,低头才发现是星图投影,刚踩上去就漫开一圈靛蓝色的涟漪——是启明他们族的颜色。我鞋尖还沾着昨天帮情绪族阿彩捡包裹时蹭的彩虹粉,这会儿涟漪边缘也染了点粉,像把阿彩笑出的酒窝踩在了脚边。
阿彩正转圈给大家看她的披风,刚还是粉盈盈的,见阿红走过来,瞬间褪成柔红,“它认人呢!”
阿红把发间的希望结扯下来给我看,红丝带上编着极小的星兽图案,“我娘说编结时要想着‘这趟一定送到’,结才会有劲儿,上次我跑‘碎星带’,结子亮了一路,没走丢一回。”
宝物演示区早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挤进去时,情绪族长老正把个裹着黑气的包裹往玻璃瓶里塞——那是昨天从“愤怒星带”截的件,收件人是共识族的商户,就因为晚到半天,气性堵得星舰引擎都差点熄火。
瓶盖拧上的瞬间,黑气在瓶里翻涌,17秒后“砰”地炸开,一道1.7米长的红光窜出来,把周围人的脸都映得通红。“这光带能当警示灯,”长老拍着瓶子笑,“下次再遇着堵气的件,直接转成光带,又亮又安全。”
我旁边的老周举着毛笔,笔尖沾着墨在纸上写“连接”,刚落笔,墨字就活了,顺着纸面铺开三千年前的画面:记忆族先祖背着布包,踩着碎星石往隔壁文明送书信,信里夹的干花,在画面里居然还带着点香。
“这是‘历史墨水’,”老周递毛笔给我,“上次给万域小学上课,写了段‘物流起源’,孩子们围着看了一下午,历史及格率从52%涨到92%,现在见着我就喊‘故事爷爷’。”
身后突然爆发出掌声,转头见本源族的小艾正往星线模型上贴东西——是片指甲盖大的本源能量贴,模型上那道裂得能塞进手指的缝,贴上后17秒就慢慢合了,连个印子都没剩。
“去年跑‘暗尘星线’,星舰能量管裂了,就靠这贴子撑到补给站,”小艾摸着模型笑,“现在每次出班,我都揣一沓,跟揣着护身符似的。”
掌声响了17秒,启明站在人群外冲我挥手,双生终端亮着,屏幕上跳着字:“故事环节要延长17分钟,老周说还想讲段‘最早的快递员’。”
果然,后面的故事分享会开得没边儿。共识族的阿木扛着个半人高的印章上来,印章上刻着23个文明的符号,“这是‘集体章’,得17个人一起按才管用。”
他指着印章边缘的凹痕,“上次两个文明抢星线使用权,吵得差点动手,17个老快递员围着章一按,印泥盖在协议上,俩族长看着章上的符号,气就消了——这章盖下去,就是‘大家都认’,73次纠纷,全靠它平的。”
我摸着兜里的双生玉佩,玉面微微发烫,像是在替我记着这些事儿。
天擦黑时,灯笼全亮了,173片“树叶”在空中飘着,字映在地上,跟星图投影叠成一片会发光的“星空”。
合唱声起时,我站在光纹族和情绪族中间,光纹族唱“连接”,声音亮得像小洛袍上的光;情绪族唱“和谐”,调子软得像阿彩的披风;老周领着记忆族唱“铭记”,他的声音带着点颤,像毛笔在纸上晕开的墨。
23种语言混在一起,我却都懂——就像每次送件,递包裹时对方一个笑,不用说话,就知道“收到了,谢谢”。
唱到一半,头顶突然亮了,173启明昨天拍的合照——照片里我嘴角沾着槐花瓣,启明手里攥着个没送完的包裹。
“这是大会前17小时拍的,”启明走到我身边,终端上显示着投影分辨率4K,“你看阿红,笑的时候希望结都歪到耳朵后面了。”
联盟会开得挺顺当,大家定了物流标准:包裹尺寸17x37x53cm,是按老周当年背的布包改的;能量换算1单位本源能量=17单位物流能量,小艾算的,说这个数“跑起来最省劲儿,星舰引擎不费劲”。
光纹族当选轮值主席时,小洛的金纹袍亮得晃眼,他举着终端喊:“明年在我们母星开,主题是‘物流与生态的平衡’,到时候给大家摘‘星果’,甜得能粘住牙!”
散场时所有人都聚在老槐树下,星兽幼崽“初心”蹭过来,尾巴软乎乎的,先缠上我的手腕,又绕着启明、阿红、老周的手转了圈,把我们的手都连在一起。
就在这时,天上的星线突然亮了,一道接一道,像银线织成的网,老槐树的影子顺着星线往天上长,光把整个宇宙都照得透亮。
“明年还来?”阿红扯着我的袖子问,希望结在夜里闪着微光。
“来!”我攥着启明的手,摸了摸“初心”的尾巴,“明年我把驿站的槐树叶摘几片,给灯笼添新叶子。”
走的时候,老周塞给我一支蘸了历史墨水的笔,“下次见面,你也写个故事,就写‘单向驿站的暖流’。”
我把笔揣进兜里,回头看老槐树,灯笼还亮着,173片“树叶”在风里晃,像无数双亮着的眼睛。
只是啊,光纹族的星果到底有多甜?“初心”长大会不会帮我们送包裹?下次再盖集体章,我能不能也凑个数按一下?这些话没来得及问,就被星风吹得飘向了星线深处。
不过没关系,明年见面时,总有时间慢慢说——毕竟万域的快递还在跑,我们的约定,就像老槐树上的灯笼,只要有人记得,就会一直亮着。
可下次大会上,又会有哪些新面孔带着新故事来?那些没见过的文明,会不会也背着布包,踩着星尘,来赴这场团圆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