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任务提示在战术板上跳动的红光，像根细针扎进戴瑶的瞳孔。
总指挥部的全息穹顶刚亮起，阿鹰就“砰”地拍响战术台，星际作战服上的银鹰徽章跟着震动：“攻占虚拟高地，最优解是空降突击！三小时内就能把星舰火力投送到位。”
“笑话。”阿豹的鬼面甲在全息光里泛着青灰，他抱臂靠在阴影里，鬼将铠甲的鳞片擦出沙沙声，“虚拟战场的电磁干扰能吞掉你们70%的定位信号。星舰刚悬停就会变成活靶子——你们星际人总想着用钢铁砸人，连最基本的地形规避都不懂。”
战术专家阿贤推了推金丝眼镜，投影在镜片上的数据流晃得人眼花：“两位不妨听听我的方案。”他调出八支不同编制的部队图标，“双线并行：阿鹰的空降队吸引火力，阿豹的步兵从地下裂隙渗透，同时需要鬼域的迷雾覆盖、星际的无人机侦察……”
“需要同时调动八支部队？”许殇突然开口。
他站在戴瑶身侧，鬼面半掩，声音像浸了冰的铁，“上一次两界协同调动四支部队，光是确认指令就用了十七分钟。你要的时间，够高地被反推三次。”
阿贤的指尖在全息屏上顿住，嘴角扯出抹冷笑：“地府战神果然只懂冷兵器时代的‘冲锋’。现代战争讲的是体系——”
“够了。”戴瑶突然起身。
她的战术板在掌心压出红印，目光扫过争执的众人。
阿鹰耳尖泛红，指节攥得发白；阿豹的鬼面甲缝里渗出冷汗，显然强压着脾气；阿贤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想再说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争执的炮火下，藏着更烫的东西——阿鹰总在强调“星际标准”，阿豹的战术板边缘全是“传统步兵”的笔记，他们根本不是在争战术，是在争“谁的方式更对”。
散会时，戴瑶故意落后半步，指尖轻轻勾住许殇的尾指。
男人的鬼面下传来低笑：“看出问题了？”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人’。”戴瑶跟着他走出指挥部，星风卷着鬼雾掠过发梢，“阿鹰怕空降失败，星际士兵要冒生命危险；阿豹怕步兵推进太慢，鬼将的魂体承受不住长时间消耗。”她仰头看他，眼睛里映着许殇鬼面上的暗纹，“如果让他们亲自尝尝对方的战场……”
许殇的鬼面突然消失。
他低头时，碎发扫过她的额头：“你想让他们当一次士兵。”
“对。”戴瑶的战术板在掌心发烫，“实战体验——阿鹰带鬼将步兵推进，阿豹带星际空降队突击。限时两小时，攻防互换。”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会调整虚拟战场参数，让他们的‘优势’全变成漏洞。”
许殇的指尖抚过她耳后：“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的高层会议，你替我说话。”戴瑶抓住他的手腕，“他们信你。”
第二天的会议开得比预想顺利。
总指挥官m听完方案，摩挲着下巴上的白胡子笑：“有意思。我批准，但加个条件——你们俩当裁判。”
虚拟战场的晨光刚漫过地平线，阿鹰的骂声就炸了。
他穿着鬼将的重甲，肩甲压得肩胛骨生疼，通讯器里全是杂音：“这破铠甲！跑两步就卡裆！前面的裂隙能塞进三辆星舰，你们鬼将怎么钻得进去？”
另一边的阿豹更惨。
他扣着星际空降服的安全锁，风噪几乎要撕裂耳膜：“这破玩意儿没有魂甲护心！高度表跳得比鬼市的骰子还快——你们星际人跳伞前不看气流吗？！”
戴瑶盯着监控屏，许殇的指尖在她后颈轻轻敲了两下。
她调出参数：阿鹰的步兵路线被她改成了布满尖锐石笋的“鬼哭峡”，阿豹的空降点正好在电磁风暴眼。
两小时后，虚拟战场的警报声终于平息。
阿鹰的鬼面甲歪在一边，露出泛红的耳尖；阿豹的空降服撕破了三道口子，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鬼纹。
两人站在高地下，浑身都是模拟硝烟的黑灰，活像两尊被雷劈过的雕塑。
“那裂隙……”阿鹰先开了口，声音发哑，“看着窄，其实石笋能当落脚点。我们鬼将的魂体……真的能挤过去。”
阿豹扯下头盔，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淌：“空降时调整角度避开风暴眼……确实能把伤亡降到5%。你们的星舰火力覆盖……”他突然笑了，“比鬼域的雷火术猛多了。”
阿鹰的手在身侧动了动，终于伸出去：“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一起打一次仗。”
阿豹愣了愣，握住他的手。
两人掌心都沾着虚拟战场的灰，却握得死紧。
戴瑶转头看向许殇。
男人的眼睛里浮着层暖雾，指腹蹭过她手背：“你看，他们本来就该是一体。”
战术板突然在这时震动。
戴瑶低头，新的报告跳出来：“第三阶段军演前夕，星际第七联队、地府玄铁营、鬼雾斥候队……同时申请弹药补充。”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许殇的手覆上来，将那抹紧绷的弧度揉散：“不管什么麻烦——”
“有你在。”戴瑶接上他的话，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永远不怕更难。”
远处传来虚拟战场重置的嗡鸣，鬼雾和星芒在两人交握的手边翻涌，像在酝酿某种比胜利更炽热的东西。
战术板的红光在戴瑶瞳孔里跳成碎星。
第七联队的弹药申请刚划过去，玄铁营的能量电池短缺报告又弹出来，紧接着是鬼雾斥候队的近战刃断裂统计——二十把制式鬼刃，刀刃处全是蜂窝状的气泡。
“这是拿熔渣当玄铁铸的。”许殇的指节抵在战术板边缘，骨节发白。
他作为地府战神的感知穿透虚拟数据，能清晰触到那些劣质材料里翻涌的怨气，“阿财的供应站，三个月前换了熔炼器。”
戴瑶的后槽牙咬出酸意。
她早该想到的——军演前半个月，阿财请她喝过星际特调的蓝焰咖啡，杯底沉着半枚金箔。
当时她只当是商人拉拢遗迹猎人的惯用手段，没成想这老狐狸连军方物资都敢动手脚。
“后勤中心炸锅了！”通讯器突然炸开阿美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