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府祖坟前的松柏沾着晨露,萧砚礼将那枚“惊鸿阁主”金令牌轻轻放在林晚棠墓前时,指腹无意间触到令牌背面的刻痕——那是当年林晚棠为方便握持,特意让工匠打磨出的细微纹路,如今指尖抚过,只剩一片冰凉。
“晚棠,密函已呈给陛下,太子被判腰斩,睿亲王府冤案昭雪,你父亲的灵位也已迁入太庙。”他蹲下身,声音轻得像怕惊扰墓中人,“只是惊鸿阁的弟子们总念着你,苏清月说,阁里的晨训场还留着你当年练剑的木桩,没人舍得挪走。”
风穿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林晚棠的回应。萧砚礼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那是林晚棠生前记录的机关心得,扉页上还留着她娟秀的字迹:“机关者,非止杀人之术,亦为护人之道。”他将册子放在令牌旁,指尖在字迹上轻轻摩挲,眼眶渐渐泛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萧砚礼回头,见白发阁主与苏清月领着二十余名惊鸿阁核心弟子站在不远处,弟子们身着素色青衣,手中捧着白菊,神色肃穆。
“萧王爷。”白发阁主走上前,目光落在墓碑上,眼中满是惋惜,“今日是晚棠的‘头七’,我们来送她最后一程。”
苏清月将手中的白菊放在墓前,轻声道:“阁主,我们按照你生前的嘱托,将鹤影阁的密函副本送往了江南、岭南等地的江湖势力,他们都大应会守护天下太平,不让太子余党再起祸端。”
萧砚礼点头,心中却愈发沉重。他知道,林晚棠最牵挂的便是惊鸿阁与天下苍生,如今虽已平定祸乱,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对了,萧王爷。”白发阁主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这是晚棠母亲沈前阁主的遗物,我们在鹤影阁的暗格里发现的,里面似乎藏着一些关于晚棠的秘密。”
萧砚礼接过木盒,入手温润,盒盖上刻着一只展翅的惊鸿,与林晚棠腰间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他轻轻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封泛黄的书信与一支银簪,簪头是一只镂空的鹤,做工精致。
他展开书信,沈玉薇的字迹映入眼帘:“吾女晚棠,若你能见此信,想必已解开鹤影阁秘辛。为母当年并非自尽,而是被太子的人追杀至漠北,幸得漠北王所救,才得以存活。这些年,为母一直在暗中联络忠于先帝的势力,只为等一个机会,助你揭露太子阴谋。如今你已继承阁主之位,为母便放心了。若你能寻得银簪,可持簪前往漠北的‘鹤鸣客栈’,为母会在那里等你……”
“沈前阁主还活着?”萧砚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苏清月也凑过来看书信,看完后激动地说道:“这么说,阁主的母亲还在人世?那我们现在就去漠北找她!”
白发阁主点头:“沈前阁主足智多谋,当年定是为了保护晚棠,才故意制造自尽的假象。如今晚棠虽已离世,但我们若能找到沈前阁主,或许能完成晚棠的心愿,让她母女团聚。”
萧砚礼握紧手中的银簪,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看着墓碑上林晚棠的名字,轻声道:“晚棠,你母亲还活着,我们这就去漠北找她,让你们母女团聚。”
当日下午,萧砚礼与苏清月便带着几名精锐弟子,骑着快马前往漠北。漠北地处边疆,路途遥远,且多为荒漠戈壁,条件艰苦。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便在驿站或客栈休息,一路上风餐露宿,却无人抱怨。
走了约莫半个月,他们终于抵达漠北的“鹤鸣客栈”。客栈位于一座小镇的边缘,规模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洁。萧砚礼手持银簪,走进客栈,见柜台后坐着一位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约莫四十余岁,容貌与林晚棠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请问,您是沈玉薇沈姑娘吗?”萧砚礼走上前,轻声问道。
女子抬头,看到萧砚礼手中的银簪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泪水夺眶而出:“这银簪……是晚棠让你们来的吗?晚棠呢?她在哪里?”
“沈姑娘,您先冷静些。”苏清月连忙上前,将林晚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沈玉薇听完,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萧砚礼连忙扶住她,沈玉薇靠在椅背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是我害了晚棠,若我当年没有离开她,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更不会为了密函丢了性命……”
“沈姑娘,您别自责。”萧砚礼轻声安慰道,“晚棠从未怪过您,她一直以您为傲,也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如今我们找到您,也是为了完成晚棠的心愿。”
沈玉薇擦干眼泪,看着萧砚礼与苏清月,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也多谢你们一直照顾晚棠。晚棠的仇已经报了吗?太子那逆贼有没有受到惩罚?”
“太子已被陛下判了腰斩,睿亲王府的冤案也已昭雪,晚棠还被追封为‘忠烈郡主’。”苏清月说道。
沈玉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好,这样晚棠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砚礼与苏清月便在鹤鸣客栈住了下来。沈玉薇告诉他们,这些年她一直在漠北联络忠于先帝的势力,如今已有三万余人,皆是精锐之士。她还说,太子虽已伏法,但他的余党仍在暗中活动,想要卷土重来,他们必须尽快将这些余党清除,才能确保天下太平。
“萧王爷,苏姑娘,我想回京城一趟,去晚棠的墓前看看她。”沈玉薇说道,眼中满是思念。
萧砚礼点头:“我们陪您一起回去。”
几日后,沈玉薇与萧砚礼、苏清月一同返回京城。当沈玉薇站在林晚棠的墓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名字时,再次失声痛哭。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墓碑,仿佛在抚摸女儿的脸颊:“晚棠,母亲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母亲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萧砚礼与苏清月站在一旁,看着悲痛的沈玉薇,心中也十分难受。他们知道,沈玉薇这些年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林晚棠少。
从墓地回来后,沈玉薇便开始着手清除太子余党。她凭借着在漠北联络的势力,以及惊鸿阁与三王府的支持,很快便掌握了太子余党的行踪。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接连捣毁了太子余党的十几个据点,抓获了数百名余党,彻底清除了太子的势力。
天下终于恢复了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担心战乱的侵扰。惊鸿阁在沈玉薇的带领下,也日益壮大,成为了江湖中最具影响力的门派之一。
一日,萧砚礼来到惊鸿阁,见沈玉薇正在书房中翻阅林晚棠生前的机关心得。他走上前,轻声道:“沈姑娘,如今天下太平,太子余党也已清除,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沈玉薇抬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累。晚棠留下的这些心得,都是她毕生的心血,我要好好研究,将她的机关之术传承下去。而且,惊鸿阁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不能停下来。”
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枚金令牌,递给萧砚礼:“萧王爷,这是惊鸿阁的阁主令牌。晚棠是惊鸿阁的阁主,如今她不在了,我也只是暂代其职。我知道,你心怀天下,有能力带领惊鸿阁走向更好的未来,这枚令牌,该交给你。”
萧砚礼连忙推辞:“沈姑娘,万万不可。我是朝廷官员,不便担任江湖门派的阁主。而且,惊鸿阁是晚棠的心血,理应由您来执掌。”
“萧王爷,你听我说。”沈玉薇认真地说道,“晚棠生前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她也一直希望你能守护好惊鸿阁。而且,只有你,才能将朝廷与江湖的力量结合起来,更好地守护天下苍生。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惊鸿阁所有弟子的意思。”
就在这时,苏清月与几名核心弟子走了进来,纷纷说道:“萧王爷,我们都希望您能担任惊鸿阁的阁主,请您不要推辞!”
萧砚礼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又想起了林晚棠生前的嘱托,心中做出了决定。他接过金令牌,郑重地说道:“好,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守护好惊鸿阁,守护好天下苍生,不辜负晚棠的心血,也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众人见萧砚礼答应,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后,萧砚礼便身兼三王爷与惊鸿阁阁主两职,他将朝廷的律法与江湖的规矩相结合,制定了一系列新的制度,不仅让惊鸿阁更加团结,也让江湖与朝廷的关系更加和谐。
每年林晚棠的忌日,萧砚礼都会带着沈玉薇、苏清月,还有惊鸿阁的弟子们,来到她的墓前祭拜。他们会告诉林晚棠,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惊鸿阁也日益壮大,让她在天有灵,能够安息。
夕阳下,林晚棠的墓碑静静矗立在松柏之间,墓碑上的“忠烈郡主林晚棠之墓”几个大字,在余晖中泛着金色的光芒。这光芒,不仅是对林晚棠一生的肯定,更是对她守护天下苍生的精神的传承。而那枚“惊鸿阁主”金令牌,也将永远传承下去,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