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吴院士,眼神深邃。他知道,这一关,必须吴秉生自己过。
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吴院士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他没有去看周翊聪,而是转身,面向自己那群同样噤若寒蝉的学生和同事,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宣布,从即刻起,开除刘铭于协和医院神经内科专家组,并上报院方,建议吊销其行医执照,终身不得录用!”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几乎是国内医学界最严厉的处分,等于彻底断送了刘铭的职业生涯。
但吴院士没有停下,他一步步走到刘铭面前,看着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刘铭,你辜负了国家的培养,辜负了老师的教诲,更辜负了你作为一名医者最基本的良知!你利欲熏心,试图窃取周医生的研究成果,甚至在钱老性命攸关的时刻,意图不轨,险些酿成大祸!你,不配为医!”
他每说一句,刘铭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周医生的提议,我个人……完全赞同!”吴院士猛地转身,对着周翊聪,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动作做得极其标准,甚至带着一丝悲壮,“我为我教出这样的学生,向您,向钱老,向全国人民道歉!刘铭,就交由周医生处置。无论您是想让他试药,还是想让他去战略研究所扫厕所,我吴秉生,绝无二话!”
这一躬,比发布会上那次点头,分量重了何止千百倍。
它代表着一位西医泰斗,在亲眼见证了中医的伟大奇迹,又经历了门下逆徒的背叛之后,对自己半生所坚守的某些骄傲的彻底放下。
周翊聪看着他,眼神里的戏谑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行了,吴老言重了。”他摆了摆手,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儿又回来了,“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真把他切片研究。不过,既然吴老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去我那个还没影儿的‘中医战略研究所’打个杂吧。从基层做起,什么时候他能亲手种出三亩合格的黄芪,什么时候懂得敬畏生命,再谈其他。”
他转向陈斌:“陈斌,联系一下安保,把这位‘未来的农业技术员’带下去,先冷静冷静。哦,对了,跟林曦说一声,他身上的穴道,十二个时辰后自动就解开了。”
陈斌憋着笑,连忙点头:“明白,周神!”
一场足以引发医学界大地震的风波,就被周翊聪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刘铭被安保人员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他那绝望的眼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没有人同情他,这是他咎由自取。
风波平息,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病床上的钱老身上。
秦卫国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钱老,您感觉怎么样?”
钱鸿声的目光从周翊聪身上移开,转向秦卫国,他的眼神虽然还有些涣散,但已经有了焦距。他张了张嘴,这一次,声音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卫国啊……我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是!是周神医把您拉回来的!”秦卫国激动地指着周翊聪。
钱鸿声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周翊聪的脸上。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那张过分年轻的脸,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还有那份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与淡然。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中,迸发出一丝精光。
“年轻人……你用的,可是……太乙神针?”他的声音微弱,但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响。
周翊聪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之前施展针法,只是系统临时解锁的简化版,而且是用来“固元”,并非主治疗手段,没想到竟然被刚刚苏醒的钱老一眼认了出来!
“钱老,您……”
“我早年,有幸见过家师的一位故人,他曾远远地展示过一二。那份引动天地元气为己用的气韵,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钱老的声音里充满了追忆,“只是,那位前辈说,此针法……早已失传近百年。没想到,今日竟能重现于世。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挣扎着,似乎想要起身。
周翊聪连忙上前按住他:“钱老,您元气大伤,切不可乱动。”
“好,好……”钱老喘息着,目光却越发明亮,“孩子,你不仅救了我的命,更是续上了我华夏中医的一脉绝学……这份恩情,我钱鸿声,没齿难忘。”
这番话,比任何数据、任何报告都更有说服力。
吴院士和他的团队,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们感觉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活在玄幻小说里。什么“天地元气”,什么“失传绝学”,这些词汇,正在猛烈地冲击着他们用现代科学构建起来的世界观。
而网络上,通过某些记者偷偷打开的手机直播,这一幕,再次引爆了全网!
“卧槽!钱老醒了!还能说话了!逻辑清晰!”
“太乙神针?失传百年?我靠,周神医到底还藏着多少宝贝?”
“这已经不是医学了,这是修仙!周神,收下我的膝盖吧!”
“之前骂周神医是骗子的那些大V呢?脸疼吗?出来走两步啊!”
之前被医药资本雇佣的水军和黑粉,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瞬间销声匿迹。而那些跟风质疑的医学界人士,也纷纷删除了自己的微博和文章,生怕被秋后算账。
周翊聪的声望值,在系统面板上,又开始了一轮疯狂的飙升。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因为渡出“纯阳之气”而产生的亏空感,正在被海量的声望值迅速填补,甚至隐隐有所精进,心中大定。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众人的激动。
“行了,都别跟这儿杵着了。钱老刚醒,神魂未稳,需要绝对的静养。秦老,您负责清场。吴院士,你带着你的人,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轮班,监测所有生命体征,但不要用任何仪器去打扰他。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股总指挥的味道。
吴院士下意识地立正,大声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院士,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训得跟新兵蛋子一样,老脸又是一红。
周翊聪没理会他的窘迫,又对陈斌吩咐道:“去给我弄点吃的,要清淡,但要有营养。我快饿死了。另外,给我准备一间静室,一张床,我要休息一下。”
连续的高度精神集中和内力消耗,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