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跨越重洋几乎在同一时间送到魅影联盟两位巨头的案头。
欧洲古堡内，高建阳看着红鹰呈上来的加密情报，反反复复看了三次才确认这是真的。
“他……成功了？”
他派沈风去非洲本就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考验，一招借刀杀人。
在他看来，沈风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勉强在巴卡和桑杰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将白烈的势力暂时拖在那片泥潭里。
他从未想过沈风竟然能以如此摧枯拉朽的方式彻底解决问题。
不仅打垮了桑杰，收服了巴卡，还将白烈派去的代理人瓦利像狗一样赶了回来。
“是的，建阳。”
红鹰妩媚的眸子里露出忌惮之色。
“他不仅成功了，而且做得比我们想象中任何一种结果都要完美。现在，那条富锂矿的运输线已经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巴卡成了我们最忠实的代理人。”
高建阳沉默不语。
红鹰继续说：“根据瓦利传回去的情报，这个郑元，全程几乎没有动用我们留在那边的力量。他只是用了几天时间就策反了巴卡的副官，挑起了双方的内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手段……不像一个走私贩，更像一个……算计的心理学家”
“算计人心……”
高建阳重复着这个词，随手把情报点燃蜡烛。
他最讨厌的就是超出自己掌控的变数。
这个郑元桂无疑已经从一颗棋子变成一个可能搅乱整个棋盘的棋手。
高建阳问：“他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没有。”
红鹰摇头。
“报告里，他还是那副谦卑恭顺的姿态，将一切功劳都归于您的英明领导。但是，建阳，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一个有如此能力却又毫无野心的人，你信吗？”
高建阳当然不信。
这个世界上，能力和野心永远是成正比的。
郑元桂表现得越是无害，就说明他所图谋的东西越大。
“看来，我们都小看他了。”
高建阳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他不是一条过江龙，也不是一条深海的鲨鱼。他是一条……想要化龙的毒蛇。”
“那我们现在……”
“不动。”
高建阳打断了红鹰的话。
“他现在是我们的功臣，为我们拿下了非洲的战略要地。我们不仅不能动他，还要奖赏他，给他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
“建阳，你这是养虎为患！”红鹰有些急了。
“不。”
高建阳转过身，露出诡异的笑。
“我只是想把这条蛇喂得再肥一点。你可别忘记了，有一头愤怒的北极熊会比我们更想撕碎他。我们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
另一边，西伯利亚的冰原上，白烈·所费列尔的咆哮声几乎要将他那座钢铁堡垒的屋顶掀翻。
“废物！一群废物！”
他将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瓦利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白烈的脸。
“一个东方人！就一个东方人！就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瓦利，你告诉我，我的北极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白烈走到瓦利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瓦利颤抖着说：“老板……那个郑元桂……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魔鬼？”
白烈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在我的地盘上我才是魔鬼！我才是王！高建阳这是在向我宣战！他以为派一个会耍小聪明的黄皮猴子就能抢走我的东西？！”
他松开手任由瓦利瘫软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传我的命令！”
“我要让整个非洲都变成那个混蛋的坟墓！我要让高建阳知道，惹怒我的下场是什么！”
……
战争的硝烟散去，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
在沈风的主导和赵黑的全力配合下，矿山的开采工作走上了正轨。
大型的采矿设备被源源不断地运抵，一条简易的公路沿着运输线开始铺设，连接着矿山和最近的港口。
沈风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军事上的胜利只是第一步，如何在这里扎下根建立一个稳定高效的利益链条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没有像其他胜利者一样将自己关在戒备森严的堡垒里发号施令。
他换上了和工人们一样的工装，每天都奔波在矿山和工地的第一线。
他跟本地的部落长老一起喝最劣质的酒，听他们抱怨水源和草场的问题。
跟满身油污的工程师一起蹲在设备旁，研究如何提高开采效率。
他甚至会自己带着韩佳军和蝎子一头扎进周围的山里，拿着地图和指北针一走就是大半天，说是要找几条更稳妥的运输路线。
他这么干，让赵黑和国内来的那帮管理人员都看不懂了。
在他们眼里，这位郑先生说话做事慢条斯理，一点都不像是在刀口上混饭吃的狠角色，倒像……倒像是个跑惯了基层的乡镇干部。
“风哥，你这是干嘛呢？”
一次从山里回来，韩佳军拿毛巾胡乱在脸上抹着汗，实在忍不住问：“这种跑腿的活儿，让底下人去干不就完了？你现在可是这儿的土皇帝，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沈风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看着远处黄沙漫天的矿区。
“我们是外人，想在这地方站住脚光靠枪和钱是不行的，得学沙漠里那些胡杨把根扎下去，扎得够深才不怕来风。”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群正在排队打水的当地女人和小孩：“看见他们没有？他们男人不少都在前阵子打仗的时候死了。”
“现在矿山开了工，给了他们一份活干好歹能挣口饭吃，养活一家老小，对他们来说谁当老大，是巴卡还是桑杰跟他们没关系，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谁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民心？”
韩佳军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沈风点了点头。
“对，就是民心。”
“巴卡靠什么管着这片地？靠枪。这种统治跟沙子堆的房子一样一推就倒，我们要做的是另一回事，是用利益把所有人都捆在一起。”
“我们要让这片地上的人都因为我们的存在能过上好日子，只有这样，等白烈那边的雪崩下来的时候才有人会真的拿命，替我们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