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儿听了,哈哈一笑,看着柴骏说道:“哼哼哼,没想到,你的脾气和我还算是挺对路的嘛,不过,那个郭家兄弟,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看着就来气。”
柴骏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被你厌恶,有时候甚至都算是一件好事,行了,咱先不说这个了,先把眼前这事儿解决了吧。”
说完,两人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灵巧儿转身走到老和尚跟前,看着他,冷哼一声,说道:“今天就看在柴小公爷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们,老贼秃,你可给我听好了,别让我知道还有下次,要是再敢惹我,哼,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老和尚这会儿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如捣蒜,嘴里忙不迭地说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凌郎君你说放多少金银,贫僧就放出去多少金银,绝对不敢再有二话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回吧。”
灵巧儿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轻哼一声:“走了。” 这话明显是对柴骏说的,意思是她这就准备带人离开了。
等到灵巧儿带着人走了之后,柴骏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地扫视了一圈儿地上那些狼狈不堪的僧人,大声呵斥道:“你们也算是恶贯满盈了,今天要不是刺史大人怕你们闹出什么惊天大案,影响了他的仕途,特意跑来求我,哼,我真该让金鍫社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烧成黑炭,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你们,往后可得好自为之吧,我这面子可就只能用这一次,下次要是再敢去招惹凌鍫,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了。哼,到时候,你们就算是想让你们的释迦佛亲自来跟她说情,那也没用了。”
僧人们听了柴骏的话,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纷纷跪地磕头,嘴里不停地感谢着柴骏的不杀之恩,那场面,别提多狼狈了。
柴骏走到门口,突然顿住脚步,转身对那个话痨说道:“桂生,去把他们的花名册拿来,记着,五年之内,不许他们这儿的一个人还俗,都给我好好看着点儿,明白了吗?”
那个叫桂生的话痨赶忙点头称是,应了一声,便去按照柴骏的吩咐办事了。
灵巧儿刚一出灵境寺的大门,外面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都对刚才寺里发生的事儿好奇不已,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仅仅过了三天,邢州下辖的各个郡县就都知道这件事儿了。灵境寺平日里在这一带那可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没想到如今竟然被一个叫凌鍫的人给狠狠收拾了一顿,大家都觉得特别意外,于是纷纷开始四处打听,这个凌鍫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这么厉害,竟敢去招惹灵境寺。
到了第四天,王玉和耿静两人结伴上门来拜见灵巧儿了,还带来了一封郭彪刚刚送到的信。要说灵巧儿这边的人和王玉、耿静等人,那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之前大家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儿,虽说偶尔也会有一些小不愉快,但好在最后都能齐心协力,共同应对困难,就拿之前那次行动来说吧,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竟然能让大部队的伤亡控制在半数以下,这可着实是不容易,而且最关键的是,经过那一战,大家可都立了功。后来朝廷在整理战功册的时候,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那些不幸牺牲的人,每个人的功劳都得到了相应的认可,都有了个说法,这在这乱世之中,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王玉和耿静两人,平日里看着都是挺刚强的汉子,可在酒后,却也会略带些失落的情绪。他们跟灵巧儿说,以前,对于升官发财这种事儿,他们也没抱过什么期盼,觉得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挺好了。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这一遭,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反而更愿意跟着灵巧儿一起干事儿了,觉得跟着灵巧儿心里踏实,也更有奔头。灵巧儿心里明白,他们,也就是在酒后,心里没了妻儿双亲这些羁绊的时候,才能敞开心扉,说说自己心里那些平日里藏着的、平生想做的事儿。
等王玉和耿静走了之后,灵巧儿这才打开郭彪送来的信,仔细看了起来。信里的内容还挺重要的,上面说刘旻逃到党项人的区域去了,虽说他还没死,可如今王都和国君双双失败,这已经满足了一个王国灭亡的条件了,所以可以宣告伪汉就此灭亡了。
而且,信里还提到,她爹申国公已经把邢州城的府兵全都撤下来了,准备送还给邢州这边了。估计等这封信到的日子,那大部队应该也就离邢州不远了。
灵巧儿看完信,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哼,申国公这是要做晋阳王了吗?这邢州府兵立了大功,按道理讲,理应是在并州境内就任。现在邢州这边又得重新招录府兵了,可要是想把邢州的兵留下,那相应的就得把邢州的将也留下。哎,不过这些事儿,随他的便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懒得管这些。”
坐在对面的卫吟霜听了,点了点头,笑了一声,打趣道:“是啊,确实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现在,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嘛。”
灵巧儿听了,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这么称呼我,可显得我挺低俗的,你应该叫我黑社会才对嘛,听着多霸气。”
卫吟霜听了,不禁摇了摇头,笑着问道:“那什么是黑社会?我还真不太明白,你给我讲讲呗。”
灵巧儿听了这话,歪着头想了许久,最后无奈地垂头丧气说道:“哎…… 算了,不说了,地痞就地痞吧,流氓就流氓吧,反正,在城外那些打家劫舍的,别人不就叫他们山贼土匪嘛,在这城里头做些让人头疼事儿的,可不就被称作地痞流氓了嘛,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说着,两人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可笑着笑着,灵巧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似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表情变得僵硬起来,她看着卫吟霜,一脸严肃地说道:“吟霜,现在这情形可是越来越不妙了,我心里有点儿担心了。”
卫吟霜见她突然变得这么郑重,心里觉得奇怪,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快说说呗。”
灵巧儿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看啊,柴荣这一战打下来,那可是威震朝堂,他这个皇位怕是要坐稳了。一旦他坐稳了皇位,按照以往的惯例,多半就要慢慢替换朝中的文武各方大员了,毕竟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这其实也无可厚非。我担心,恐怕柴骏很快就要进京去领个实实在在的官职了。估计郭晟、郭彪二人里,至少也会有一人跟着进京去。到时候,他申国公想要继续赖在并州,那他就得舍得一个儿子进京去,到皇帝身边待着。而这些人一旦进了京,他们肯定少不了要向朝廷推荐我。而且据我的推测,从攻破晋阳城门的那一刻起,身在潞州的柴皇爷估计就已经知道凌鍫这个名字了,只是当时战事紧张,没什么时间去仔细了解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局势稳定了,他恐怕就有大把的时间来打听我的那些事儿了。毕竟我当时趁着伪汉把后方交给辽人的这个时机,就带着一万杂兵,直接抄了他们的后路,这种事儿,哪个君王听了能不感兴趣,你说对吧?”
卫吟霜看着灵巧儿那副有点儿嘚瑟的样子,心里就不太想顺着她的话说,忍不住大笑道:“呦,你可真不脸红,这自吹自擂的,也就你能干得出来了。古人常说的中庸之道,你怕是一点儿都不懂,你这人这么浮躁,小心到了朝廷里,被一群老夫子联手给坑死了,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哈哈哈哈哈。”
灵巧儿听了,却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们联手坑我,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想坑死我,那可就不可能了,哼,说不定,最后是他们被我给坑死了,我可没那么好对付。”
卫吟霜一听她这话,心里一紧,想到她真有可能入朝,赶忙问道:“怎么,你真的要去汴京啊?你可得想好了,你虽然…… 可你毕竟是个女儿身,这要是进了朝廷,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灵巧儿冷冷一笑,说道 :“这个倒是无所谓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最主要的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得赶紧对苏家动手了,可不能再拖了。要是等我走了,苏家还在这儿稳如泰山的,那你卫家往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我倒是不太担心卫家的死活,毕竟和我没多大关系,可他们的死活和你有关,我可得保护好你。”
卫吟霜听完这番话,心里顿时一暖,感动不已,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先把邢州城的铺子夺回来再说吧,其他的事儿,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不过我在想啊,你肯定有办法能不入朝堂的,你想想,在那个地方生活,你肯定不会开心的。你看之前打下晋阳城的时候,让你留在那儿,你二话不说就回来了,可见你对那荣华富贵也不是很执着嘛,肯定能想到办法避开的。”
灵巧儿听了,觉得卫吟霜说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不过就怕柴骏和郭家兄弟没完没了地推荐我,到时候想躲都躲不开了。不过按照我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是朝廷第一次召见我,多半会是柴骏过来,用那种轻描淡写的方式邀请我去,哼,到时候我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他给堵回去了。要是第二次再来找我,估计就是许以利益,想诱惑我了,这我也能想办法推脱。可要是两次都没能说动我,那恐怕第三次来的时候,就是我必须得去的时候了。要是真像我推测的这样,那时间倒还没那么紧张,就怕实际情况跟我想的不一样,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到很晚了,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里睡觉去了。
次日,灵巧儿一觉醒来,刚听手下人汇报了今天整个城内布行的行情,她心里琢磨着,这河口都已经堵了十几天了,差不多也该放开了吧,正犹豫着要不要让人去通知放开河口,苏怀安就来了。苏怀安告诉灵巧儿,他那两个傻兄弟,也就是苏怀祥和苏怀玉,已经顺利开始装船了。
灵巧儿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我都已经答应你了,那这次就肯定不会做釜底抽薪的事儿了,就按之前说好的办吧,那船货就留给他们自己去善后好了。现在只要布行的价格能迅速回落,他们欠我的那些利息,就足够我拿回苏记在邢州城内所有的铺面了,哼,这也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便宜他们了。”
苏怀安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说道:“谢君子了,这份恩情,我苏怀安记下了。”
灵巧儿心里其实还是习惯苏怀安叫自己大哥的,可既然他都已经改口叫君子了,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主动开口让他改称呼了,便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往后还有事儿得一起面对。”
再说河口那边,得到可以放开河口的消息后,梅大顺和姚登等人倒是挺淡定的,没什么太大反应。可卓方那边儿就不一样了,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这些日子,他们可被德州的兵马折腾惨了,三天两头地追着他们跑,搞得他们苦不堪言的。张虎威这边相对来说要好一点儿,毕竟他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使用的公费都在他的行囊中,临走的时候忘了给卓方经费。他手头比较宽裕,所以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一些。可是卓方就不一样了,差点儿饿死在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