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郡休整三日后,刘协下令,大军主力由各级将领统率,除留守吴郡沿岸防线之外的军队,按计划分批返京。
他本人则带着诸葛亮、刘基等核心文武、部分禁卫以及李世民等归顺人员,乘坐车架,踏上了返回帝都长安的官道。
时令已入深冬,越往北走,寒意愈浓。
但官道两旁,依旧可见忙碌的农人在进行冬耕沃土、修缮水利的劳作。
广阔的田野虽然作物已收,但整齐的田垄和纵横的沟渠,显示出精耕细作的痕迹。
沿途村镇,屋舍俨然,鸡犬相闻,虽不及吴郡繁华,却也透着一股安宁祥和。
庞大的车队旌旗招展,仪仗威严,但刘协并未一味追求速度,反而有意放慢行程,一来体恤随行人员,二来也想多看看这阔别已久的帝国腹地。
这一日,车队行至淮南地界,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刘协一时兴起,命车队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暂歇。
他走下马车,裹紧了裘衣,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淮南丘陵,以及远处若隐若现、冰封如带的淮水,不禁诗兴大发,吟诵起前人的诗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此情此景,倒也贴切。”
一旁的诸葛亮含笑道:“陛下,此诗虽写雪景孤寂,然我等着眼前之景,虽雪覆千山,然山下村落炊烟袅袅,路上商队络绎不绝,实乃‘千山雪覆瑞丰年,万径车马兆升平’。”
刘协闻言大笑:“孔明改得好!确是朕有些矫情了。瑞雪兆丰年,这雪花之下,孕育的是来年的希望与生机啊!”
正说笑间,忽见前方官道旁,聚集了不少百姓,似乎在围观什么,还传来阵阵喝彩声。
刘协好奇,便让侍卫前去打听。
不一会儿,侍卫回报:“陛下,是当地乡民在举行‘冬社’活动,有壮士在表演角抵和石锁,甚是热闹。”
“哦?冬社?”刘协来了兴趣,“走,看看去。”
众人簇拥着刘协走近。
只见一片空地上,积雪已被清扫开,中间燃着几堆篝火,驱散了寒意。
两名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在场中角力,肌肉虬结,吼声如雷,引得周围乡民阵阵叫好。
旁边还有人在舞动沉重的石锁,呼呼生风;更有几个少年,在老人的指导下练习着简单的拳脚。
乡民们见刘协一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知道是贵人,纷纷让开道路,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敬畏,却并无恐惧。
当地的里正闻讯赶来,诚惶诚恐地要行礼,被刘协摆手制止了。
“老丈,不必多礼。朕……我只是路过,见此处热闹,特来瞧瞧。”刘协温和地说道,“这冬社是何种习俗?”
里正见刘协态度随和,稍稍安心,恭敬答道:“回贵人的话,这冬社是咱们这儿的旧俗了。农闲时节,乡亲们聚在一起,练练把式,活动筋骨,也互相较技取乐,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刘协看着场中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较量,以及周围百姓脸上质朴而快乐的笑容,心中颇为触动。
他对身边的李世民笑道:“李卿,你看我大汉子民,即便冬日农闲,亦不忘尚武强身,这勃勃生气,岂是贵霜那些慵懒之民可比?”
李世民看着眼前景象,再对比贵霜国内民众那种散漫甚至麻木的状态,深有感触地点头:“陛下所言极是。民气即国运,百姓有此昂扬之气,国家方能强盛不衰。臣在贵霜,虽强力推行新政,欲振民气,然积弊已深,收效甚微。今日见大汉乡野之间,皆有此等风貌,方知何为根基深厚。”
这时,场中一名年轻的角抵手连续摔倒了好几个对手,意气风发,向着四周拱手。
穆桂英看得手痒,低声对刘协说:“陛下,此人下盘稳健,爆发力不错,是个好苗子。”
刘协笑了笑,对那里正道:“这位壮士身手不凡。传我的话,赏他美酒十坛,绸缎五匹,勉励他好生练习,将来或可为国效力。”
那年轻壮士和里正闻言,又惊又喜,连忙跪地谢恩。
周围乡民也纷纷欢呼,气氛更加热烈。
离开冬社现场,继续上路。
刘协对诸葛亮等人感叹道:“基层有此活力,国家方能如臂使指。
看来,除了朝廷大政,这些乡规民约、民间传统,亦需善加引导和保护,使其成为教化百姓、凝聚人心之力。”
车队继续北行,穿过淮西,进入中原腹地。
沿途,他们看到许多新兴的工坊,听到关于各地学堂兴办、医馆设立的汇报,也见证了官道上更加繁忙的商队和更加完善的驿站系统。
虽然天气寒冷,但整个帝国呈现出的是一种有序、忙碌且充满希望的上升态势。
偶尔,刘协也会在驿馆召见沿途的地方官员,听取他们的汇报,了解地方治理的实际情况和遇到的困难。
他发现,随着疆域的扩大和技术的进步,地方官员面临的问题也变得更加复杂,但整体的吏治在人才推举制度和严格监察下,还算清明。
这一日,车队终于进入了京畿地区。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渭水如带,以及那座雄踞关中平原、笼罩在冬日薄雾中的巨大城市轮廓——长安!
所有舟车劳顿,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
无论是久离故土的将士,还是新近归附的李世民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那里,是大汉的心脏,是权力的中心,也是他们未来命运交织的地方。
刘协站在车辕上,望着越来越近的长安城,目光深邃。
他知道,回到长安,意味着一段征伐的彻底结束,也意味着一个更加复杂、责任更加重大的新时代的开始。
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对身旁的穆桂英,也对所有追随他的人说道:
“看,长安!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