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归其位。”
吴一处的声音像一把刀，劈开空气，直插能量核心。四人吟唱的节奏瞬间被他拽入同一个频率，音浪与魔力交织成网，朝着悬浮在阵眼上方的能量水晶狠狠撞去。
嗡——！
水晶猛地一震，五彩光芒如潮水般喷涌而出，顺着咒语的尾音冲向通道入口。那层金色光膜剧烈扭曲，中心处的漩涡比刚才更深、更急，边缘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像是冰面承受不住重击。
“影守其渊！”
声音未落，第二波能量已经叠加而至。林婉秋额头渗出细汗，指尖魔力流转的速度几乎到了极限；陈伯南咬牙稳住结印手势，指节因用力泛白；虞媚儿双掌前推，蓝色光晕化作稳定波流，将声波牢牢锁进能量轨道。
光膜轰然一颤，裂缝扩散如蛛网。
“行者无名——！”
最后一个音节炸响，精准砸在系统提示的峰值前0.3秒。能量水晶骤然爆亮，一道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通道核心。轰的一声，光膜彻底炸开，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旋转黑洞，狂暴的吸力从内部席卷而出，卷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就是现在！”吴一处大喝一声，不等余波散尽，脚下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通道入口。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的刹那，一圈金光自洞口边缘暴涨，无数符文链条凭空浮现，交织成墙，硬生生将他挡了下来。一股巨力迎面撞来，仿佛整座山压在胸口，他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喉咙一甜。
“老大！”李铁柱下意识要冲上前，却被虞媚儿伸手拦住。
“别动！他在突破！”虞媚儿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声音发紧。
吴一处撑着地面站起，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丝，咧嘴一笑：“还挺抗揍。”
他没有再贸然冲锋，而是迅速调出系统界面，手指一点——【原地复活】功能进入预备状态。虽然没死，但系统深层权限因此被短暂激活，一层微不可察的透明屏障在他体表浮现，像是替他扛下了部分空间压迫。
“再来！”他低吼一声，右脚猛踏地面，再次冲向通道。
每前进一步，身体就像被千万根针扎透，骨骼咯吱作响，肌肉绷到极限。第四步时，左肩脱臼，手臂垂下；第五步，耳膜破裂，鲜血顺着眼角滑落；第六步，视线模糊，呼吸困难。
但他没停。
第七步落地时，他已经站在了通道边缘。那股排斥力强得离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拒绝他的存在。他咬破舌尖，用剧痛逼自己清醒，左手狠狠拍进空间，将一部分压力导入其中。空间微微扭曲，替他承受了千钧重负。
“老子……不是逃兵！”他怒吼着，抬起仅能活动的右腿，狠狠跨过门槛——
轰！
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拽了进去。
通道内，时空如乱流般翻滚。五光十色的光带在身边呼啸掠过，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他的身体像纸片一样被抛起、翻转、拉扯，四肢不受控制地乱甩，内脏仿佛要从嘴里喷出来。
更可怕的是意识。
记忆碎片开始闪现：现实世界网吧通宵的画面、第一次登录玛法大陆的角色创建界面、虞媚儿笑着递给他一瓶红药、李铁柱扛着斧头大喊“老大等等我”……这些画面越来越快，越来越杂，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模糊。
“我是谁？”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真的是吴一处吗？还是某个Npc的幻觉？”
他心头一凛，知道这是通道对意识的侵蚀。若再这么下去，就算身体能回去，灵魂也会碎在半路。
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能量水晶。那东西还在震动，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像是一根绳子，把他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我是吴一处。”他喃喃道，“二十二岁，学渣出身，玩传奇十年，带着一群兄弟打下了沙巴克城，泡到了暗恋十年的女神，组建了全服第一公会……我要回家！”
一遍又一遍，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和经历，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洗脑程序。同时，系统探查功能悄然启动，扫描自身状态：生命体征稳定，空间完整，物品无丢失，意识未分裂。
还好，都还在。
他松了口气，勉强稳住身形，在激流中勉强站定。四周光影依旧疯狂流转，但他已经不再慌乱。他知道，只要能量水晶不灭，系统不失效，他就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原本混乱的光流突然开始有序排列，形成一条螺旋状的路径，通向未知尽头。与此同时，一段低沉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代价未付，何以归乡？”
吴一处瞳孔一缩。
这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魔法反馈，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规则质问。
他冷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照片，那是他和虞媚儿在攻下沙巴克那天的合影，也是他穿越后一直贴身携带的东西。
“代价？”他盯着前方幽深的通道，“你们真以为我没准备？”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闪耀着赤红光芒的勋章——那是“玛法守护者”的最高荣誉，全服唯一，代表着他在大陆十年征战的所有功绩、牺牲与羁绊。
“这玩意儿够不够分量？”他咧嘴一笑，眼神却锋利如刀，“要是不够，我还留着一箱子战利品，要不要一起烧给你们当纸钱？”
话音落下，勋章自动脱离掌心，缓缓飘向通道深处。接触到光流的瞬间，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星火，点燃了整条螺旋路径。
通道剧烈震颤，吸力陡增。
“看来是够了。”吴一处收回手，抹了把脸上的血，“那就走着瞧吧，现实世界。”
他挺直脊背，迎着越来越强的引力，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后，魔法阵的光芒渐渐黯淡。
虞媚儿望着那团消失的漩涡，久久未语。林婉秋收起法杖，轻声道：“他会回来的吧？”
李铁柱握紧斧柄，哼了一声：“那必须的。老大欠我一顿烧烤还没请呢。”
陈伯南看着空荡荡的阵心，叹了口气：“问题是……回来的，还是原来的他吗？”
虞媚儿忽然笑了下，指尖轻轻抚过法杖顶端的水晶：“只要他还记得那句‘行者无名’，就一定是他。”
风拂过静室，吹动残页书角。
能量水晶最后的余晖在凹槽中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通道深处，吴一处的身影在光流中忽明忽暗。他的右脚刚抬起，准备迈出下一步，眼角突然瞥见侧面光带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冲他笑了一下，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