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掌心那团黑影刚浮出来，就如上一章末尾那般不受控制，指尖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凉得发僵。他没甩手，也没缩回，反而把五指慢慢收拢，像是在掌心里攥着一块烧红的铁。
“别动。”虞媚儿声音压得很低，一只手已经搭上他后背，治疗术的微光顺着经脉爬行，像是一队小兵在抢修塌方的路。
李铁柱蹲在俘虏旁边，一脚踩着那人的大腿，另一只手正掰开对方腰间的毒雾卷轴。粉末簌簌落在伤口上，俘虏猛地抽搐，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
“装死是吧？”李铁柱冷笑，“我帮你醒醒神。”
吴一处往前走了一步，皮靴在碎石上碾出轻微的响动。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黑影缓缓拉长，变成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尖端微微颤动。
“这玩意儿，”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钻进心脏的话，大概能让你清醒三炷香。痛是痛了点，但好处是——死得慢。”
俘虏闭着眼，额头渗出冷汗，牙关咬得咯咯响。
“你们赵天霸的人，”吴一处继续说，“每次派炮灰出来，都说是‘忠诚试炼’。可你们自己清楚，活下来的有几个？带队的死了，后面的人连名字都不会被记。”
那人眼皮跳了跳。
“你不是不怕死。”吴一处忽然换了语气，“你是怕白死。”
虞媚儿的手没停，魔力稳稳注入。她看出吴一处的经脉在抖，像是绷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
李铁柱把空了的卷轴往地上一扔：“要不咱别废话了？我一斧头下去，他肯定闭嘴——永久的那种。”
李铁柱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毕竟不确定这样做是否会影响后续的行动，只是被吴一处和虞媚儿的冷静刺激到了，才脱口而出。
“不急。”吴一处摇头，“他现在不说，是因为觉得还能撑。等他觉得不说比说更难受，自然就开了。”
他弯下腰，黑影尖端轻轻点在俘虏喉结上。皮肤没破，可那人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
“我再问一遍。”吴一处声音不高，“你们这次行动，有没有收到撤退以外的指令？有没有人告诉你，如果被抓，该怎么应对？”
俘虏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没有吧。”吴一处直起身，“你们就是被扔出来的。任务失败，你们死；任务成功，功劳归别人。你说你拼个什么劲？”
李铁柱嗤笑：“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叛变了。”
“你本来就没组织。”吴一处瞥他一眼，“叛变个鬼。”
俘虏终于睁开了眼，眼神浑浊，却带着一股狠劲：“你们……不会懂的。”
“我不懂？”吴一处笑了，“也许现在你不懂，但死亡临近时，谁都想抓住生机，说还是不说，你自己选。”
他掌心黑影一缩，忽然散成雾状，贴着俘虏脖颈绕了一圈。那人瞬间瞪大眼，呼吸急促，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这只是预演。”吴一处收回手，“下次就不只是窒息了。”
虞媚儿皱眉：“你再这么用，经脉会裂。”
“裂了再修。”他活动了下手腕，“反正有你。”
李铁柱翻了个白眼：“你俩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秀？我站旁边都嫌热。”
俘虏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几秒，他声音沙哑：“……基地在赤脊谷深处，靠北面断崖。”
吴一处眼神一凝，但没出声，只轻轻“嗯”了一声。
“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换岗时……钟声会响三下。”
虞媚儿立刻低声说：“刚才岩道里的回音，确实是三声一组，间隔一致。”
吴一处点头，掌心黑影再次浮现，这次却不是威胁，而是缓缓探出一丝细线，贴上俘虏太阳穴。
系统界面在脑海中展开——心率，瞳孔反应，呼吸频率。
“心跳快了十七，呼吸短了半拍。”他冷笑，“你还藏了什么？”
俘虏脸色变了：“没……没有了。”
“没有？”吴一处加大魔力输出，那根细线微微震颤，“我这‘影蚀’能顺着神经往上爬，现在只到脖子，再往上，你脑子里那些小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我说！”俘虏猛地挣扎，“核心区有三根魔能柱，供着护罩！断一根，护罩弱七成！但只有子时换岗那会儿，守卫最少，巡哨也最松！”
吴一处收回黑影，掌心发麻，指尖渗出血丝。他没擦，任由血顺着掌纹流到手腕。
“为什么现在说？”他盯着对方，“你不怕回去被杀？”
“回去？”俘虏苦笑，“我带队失败，回去也是死。至少……至少现在说出来，还能换条活路。”
李铁柱一脚踢开他手：“你还真敢想。”
“他没说谎。”吴一处闭眼一秒，系统数据归零，“心率和呼吸对得上。”
虞媚儿眉头紧锁，担忧地说：“别再过度使用能力了，你身体快吃不消了。”
“还差一句。”他抬起眼，盯着俘虏，“你们这次来，是不是还有人盯着我们？有没有后手？”
俘虏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就是一支小队，任务就是骚扰，看你们反应……别的我真不知道！”
吴一处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信你一次。”
他转身，脚步有点虚，但走得稳。虞媚儿立刻跟上，治疗术的光晕重新亮起。
“你刚才那一招，”她压低声音，“比上一次更耗神。”
“因为控制得更细。”他咧嘴，“以前是砸，现在是切。刀越薄，越费劲。”
“可你掌心的裂纹……”
“没事。”他握了握拳，“死不了。”
李铁柱扛起斧头，回头看了一眼俘虏：“就这么放着？”
“绑结实点，堵上嘴。”吴一处头也不回，“等我们走了再松开，让他自己爬回去报信。”
“你不杀他？”
“杀他干嘛？”吴一处笑了笑，“让他回去告诉赵天霸——我们知道了。”
三人继续前行，岩道渐宽，风从前方吹来，带着一丝潮湿的铁锈味。
吴一处走在中间，左手始终半握着，像是怕什么从掌心逃出来。
虞媚儿忽然停下：“等等。”
她蹲下身，手指抹了抹地面：“这里有新脚印，不是我们的。”
吴一处眼神一凛，掌心魔力涌动，那黑影如幽灵般再次浮现。
李铁柱低声道：“刚那俘虏……是不是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