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花和楚秀才正等着船开,忽听到有人大喊:“秦如花,站住!”
两人惊疑的转头望向来时的岸上,但见一个青帽白衫的襦服公子冲了过来。
“这人谁啊?”
楚秀才怀疑是来追杀他的人,又以乎不是,至少这人认识秦如花。
楚秀才不由去攥紧了她的手,只见那公子正快步奔来,腰间玉佩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这不是崔三公子崔永勋还能是谁?
“你怎么来这儿了?”
秦如花又惊又喜,上前正想拍了拍他的肩,发觉他长高了,“你这一年冲得这么高了?你不是不在家吗?”
“昨晚上才回来。听说你找我,准备去文昌府找你,不想,在这里看到你的身影。”
崔永勋喘着气,目光先扫过秦如花,又落在她身旁的楚秀才身上,眉头微挑:“我生怕你这船干了,才慌忙叫你的。这位是?”
“这是楚雄飞楚秀才,我在襄城看他被人追杀,便救下的,正好去文昌府,和我家公子一样要科考。”
秦如花得意的说,救下来的词用的非常重,有着炫耀的意思。
她转身道:“楚秀才,这是崔永勋,是崔知州的三公子,以前,我们一起共同杀过贼的患难朋友。”
楚秀才拱手行了个礼,温文尔雅:“久仰崔三公子大名。”
崔永勋却只淡淡颔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心里道,他那什么时候就杀了贼,明明被她坑的抓入贼人地窖,最后是秦云来救了他们,连个贼人面都未见。
不过,他聪明,可不敢揭穿她的牛皮,否则,惹她怒了,赶他可不好。
“楚公子啊,有礼了!”
崔三公子还是还了礼,他可不能让楚秀才觉着他粗鲁,他可是官家后代。
“小生的确是这位女侠所救,不幸得罪了襄城同知,唉,一言难尽!”
楚秀才吐词文雅,眉宇间透着股书生气的清高,却瞧着就不像傲娇的样子,柔柔弱弱……
“这是要去文昌府?”
崔永勋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江边那艘乌篷船,“难不成要坐那小破船?”
“嗯,我们家镖局的昨天走了,今日没船,不想等,楚秀才又受了伤,还没好,坐这船虽慢些,也安稳。”
秦如花解释道。
崔永勋撇了撇嘴,摇摇手着:
“这船太差了,又小又破还可能漏风,哪比得上我雇的画舫?
走吧,跟我那船宽敞,还可以烧热水给楚秀才煎药。”
楚秀才不知道他们关系,眼睛望向秦如花,他是想她推辞的,这人给他带着点点敌意。
他是有感觉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秦如花却已拉着他往前走:“楚秀才,崔三公子是好人,挺仗义的,就上他的船吧。何况他的船好,又稳,我是有点点晕船的。”
秦如花一点不觉得晕车不好,按说她随秦云从西蜀都是坐船漂下来的,已经克服了晕船,可是偶尔她还是有点怕晕船的。
楚秀才只能随她,见秦如花把他的衣箱包袱也递给崔永勋,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着实那衣箱物件寒碜了些。
崔永勋倒没嫌弃,他一心想将秦如花两人叫上他的画舫船,屁颠屁颠的叫来两小厮帮他抬这两箱子。
楚雄飞有些紧张的盯着小厮拎箱子,他想制止,毕竟有一箱子里有赵知州的贪污账册和一些几个秀才的证言。
秦如花满不在乎,谁敢在她眼皮底下偷拿东西,她的三层炼气期,可不是摆设。
是的,就因为她冲上炼气三层期了,秦云才放她出来的。
上了画舫,崔永勋让小厮设上茶果。
就见楚秀才从包袱里掏出本《春秋》,坐在窗边翻了起来。
他忍不住嘲讽:“这才多少时间,还要温习这些之乎者也?”
秦如花眼瞪他:“谁像你,一个纨绔子弟,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楚秀才抬眸,语气平静:“只是觉得这船上没事可做,不如看看书,打发些时间,心里有书定心。哪里比得上崔公子,十分闲,我这还要科考呢!”
“我哪里纨绔了的?”
崔永勋不理楚秀才的话,对上了秦如花。
没想到她如此说,不由气愤:“我父亲这小小地方官,我还够不上纨绔这个词。”
秦如花忍不住笑起来。
崔永勋瞪着眼,指着秦如花,“你这人老是乱用词,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
过一会又道:
“江上这两天不太平?听说前几日还有商船被劫,可得小心些。”
说完又冲楚秀才道:
“你手无缚鸡之力,又伤着,真遇着事,还得让如花保护你!”
“还有水匪么?”
楚秀才皱了皱眉,合上书,“我不善武艺,他们应该打不过秦女侠吧?”
他是看到过秦如花杀敌的,那么厉害的凶贼也就一两下就抓住了,那些还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这些还是新崛出的水匪,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秦如花坐在中间,听着楚秀才这么说她,心中十分高兴,嘴巴不由嘣出大话来。
“放心,有姐置着,没人动得了我们的船!”
三茶杯,在桌子上冒着清幽幽草香,只秦如花几句,这船里的紧张气氛就似被江风吹散了。
她刚想吹牛,就见崔三公子道:“楚秀才莫不是把说书先生的话当真了?真遇着劫匪,她一人怎么对付那几十人,好在我这船上的还放着护卫在。”
“你那什么护卫,多有什么用?”
秦如花朝他翻了个白眼,“还不够水匪丢出去喂鱼。”
崔永勋气得噎住了,这如花从来说话不留口德,老是打击他不留余地,可他就是喜欢这种被她虐,每次被她气得要死,还是想找她一起聊天!
“不如未雨绸缪。”
楚秀才微微蹙眉,“我观这画舫虽华丽,却未设了望哨,船舷也无防撞的木栏,若夜间行船遇上水匪……”
“我雇的船工都是走了二十年江路的老手,用得着你个读书人指手画脚?”
崔永勋脸色沉了沉,不高兴了,楚秀才说话太那个不避讳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忒讨厌了。
“难怪惹上杀手,这嘴太不会说话了。”
他嘀嘀咕咕了一句。
“说什么呢?”
秦如花听不懂什么意思,疑惑的问。
“没什么?”
崔永勋连忙收回话,欺负楚秀才他敢,可不敢惹上秦如花。
楚秀才看向秦如花,眼神满是钦佩,“有秦女侠在,我才真正放心,你都没看过如花的手法,那可真是武艺高强巾帼英雄!不过你这画舫,舱房宽敞,也十分好。”
这话倒让崔永勋噎了一下,他瞥了眼秦如花,确实也见过好在那地窖飞过,不过,至于怎么杀贼灭匪倒从未见过,全只是听她吹得多。
这会又听楚秀才说他的画舫船好,心中又好几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画舫驶离码头已经很远了。江水拍打着船身两边,船尾处翻起一波波白浪而去……
崔明轩站在船头指点江山,楚秀才坐在窗边静静看书,秦如花则坐在他们中间,仿佛十分和谐。
秦如花虽然有点迟钝,也感觉到了身边这两个人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