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颤抖:“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昨夜让你监国,是我真心的,我多希望你能辅佐昂儿,可我又怕……怕你哪日变了心,怕这江山最终落不到曹氏手里……”
伊雪月静静听着,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曹公,你看这铁链,够粗够硬,锁得住我的身,却锁不住我的心。我本就不是这红尘中人,来这一遭,嫁过人,辅过政,尝过喜怒哀乐,早已够了。”
她抬眼看向曹操,目光清澈坦荡:“你不必愧疚,也不必不舍。你我缘分尽了,便是尽了。你护你的曹氏江山,我回我的天界去,本就是两条路。”
“回不去了……”曹操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我知道那是骗世人的话……雪月,我给你留了后路,牢里的守卫我都打点好了,你……”
“不必了。”伊雪月打断他,“生为伊雪月,死亦为伊雪月。我若想走,这天下谁也拦不住;我若不走,便是甘愿领受这结局。曹公,你我之间,恩怨已了,不必再念。”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牢门外透进的微光,声音轻得像风:“你走吧,好好保重。我只有一个要求,善待宁儿,她是个好孩子,善待我的旧部,给他们一条活路。”
曹操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侧脸,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了,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已经彻底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缓缓转身,脚步蹒跚地向外走去,走到牢门口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火光下,那抹红色的身影静坐着,仿佛早已超脱了这世间的一切悲欢,再没有一丝留恋。
牢房的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里面的人闭上眼,仿佛只是小憩;外面的人背对着门,老泪纵横,却再也没有回头。
噗!
曹操刚刚走出牢房,便吐出一口老血,身子一阵晃动,曹昂等人赶忙过来扶住曹操,将其带回卧房,可此时的曹操却早已昏迷不醒。
伊雪月在曹操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曹操的状态,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轻轻扬起。
曹操自然不知晓,伊雪月早已通知了她的旧部,做好迎战准备,一旦她脱困而出,那就是改天换地之时。
而这精钢铁链,真以为能够困得住她?
伊雪月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原本勒红的痕迹却早已消失不见,那可是伊雪月费了好大劲才磨出来的,可也就只能坚持那么一小会,让曹操看一眼罢了。
她的身体随着力量的增长,早已是坚不可摧,就算是子弹都打不进去。
只是伊雪月从来不曾尝试过让子弹打她罢了,毕竟就算是伤不了她,那也会疼的。
曹操的昏迷让曹昂等人再度惶恐起来,忙召华佗前来查看。
华佗匆匆赶来后,却皱起了眉头,曹操这怎么一下子就油尽灯枯了?而这一次,就算是他这个神医竟然都没有丝毫办法。
“唉!”
华佗摇摇头离开。
曹昂等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多时,曹操再度醒来,却连眼睛都很难睁开。
“昂儿,我……我这辈子……杀了太多人,为筹措军费,挖了……太多人的坟墓,恐死后被人惦记,我死后,设下……九九八十一处疑冢,切不可……让人找到……我的墓地。我知晓雪月无罪,但她太过危险……为了曹家,我不得不……将其除去,我死后,将雪月与我……合葬一处,生前我对不住她……死后,我向她赎罪!”
曹操撑着一口气,交待完后,猛地瞪大双眼,带着无限的不甘与悔恨,悲声说道:“雪月……雪月,对不起!对……不……”
声未断,气已绝!
曹昂当即跪在榻前,放声大哭。
不过他心中不解的是,为何他父亲要与伊雪月合葬,莫非真是想要向伊雪月赎罪?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等在门外的郭嘉等人听到里面的悲鸣,也知道曹操已去,不由地悲从中来,纷纷大声哭嚎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曹操一死,伊雪月必死无疑。
曹昂哭嚎一会后,起身说道:“许褚,按我父亲所言去办吧,将伊雪月处死,遗体与我父亲合葬一处!”
虽然不知曹操是何意图,但是父亲的命令,他还是要执行的,毕竟他早就想要除了伊雪月了,只有除了伊雪月,他才能真正掌握大权,才能接管雪月集团,过上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
有伊雪月在,他就连纳个妾都不行,哼,现在曹操不在了,伊雪月最大的靠山没了,以后还不是任他揉捏。
想到这,曹昂突然又反悔了,连忙喊住即将离去的许褚。
“许褚,稍等一下,我想了一下,如今父亲尸骨未寒,不易见血,先将伊雪月囚禁起来,随后再说!”
曹昂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想到伊雪月的音容笑貌,曹昂又舍不得她死了,更何况伊雪月的空间里还藏着无数宝贝,若是她死了,那些宝贝也就拿不出来了。
所以,伊雪月还不能死,可以将她就这样囚禁起来,对外宣布伊雪月已经功德圆满,回归天界。
那从此以后伊雪月就任他把玩,还能充当仓库使用,岂不美哉?
曹昂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感觉不妥,又连忙殓去笑容,露出一副悲伤之色。
“许褚,你这样……这样……”
曹昂在许褚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许褚脸色涨红,连连摇头:“不行,许褚绝不会违背丞相的意愿!”
曹昂:“从今日起,我就是新的丞相,你就得听我的!”
许褚:这也太损了!
曹昂:大不了到时候分你一杯羹!
许褚最终还是妥协了,打开曹操寝室大门,让众文武进来,当众宣布曹操离世的消息,并宣布曹昂成为曹氏的继承人,接管曹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