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大堂之中,上至老板掌柜,下至店小二及后厨,全部被五花大绑,跪在那里,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一道身影坐在不远处,淡然饮茶,昏暗灯光映射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阴冷。
正是本该死在床上的章绩。
“大人,莫非凌川就派了这么几只小虾米?那咱们的布置岂不是白费了!”罗蒙来到章绩身边,面带惋惜之色,说道。
章绩摇了摇头,说道:“以我对凌川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凌川而言,这是唯一一个杀死章绩的机会,毕竟,若是等他回了神都,再想杀他将难如登天。
所以,章绩料定,凌川一定会来。
所以,他才将计就计,在这里设下一张大网,就等着凌川钻进来。
死在床上的自然是替身,其目的就是为了卖出破绽让凌川动手,当然,刘氏的死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自然不可能把刘氏带回神都,要不然,一旦被正妻杨氏知道了,以她那泼辣性格,还不得剥了自己的皮?
最主要的是,以自己那老丈人对她的宠溺,自己以后的前途多半就完了。
前途是小,组织数十年的谋划才是大事,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别说是一个相好的风尘女子,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包括自己的性命。
可归根结底,刘氏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年,章绩实在不忍心亲自动手,便来了个顺水推舟,让刘氏在痛快中死去。
虽心里有些愧疚,但,这些年自己好吃好喝供着她,也不算亏他,大不了回头再将他们姐弟埋了,也算是有始有终。
至于那名护卫,临死之前能快活一把,也不亏了!
就在此时,章绩眼底闪过一道精芒,说道:“他来了!”
罗蒙闻言,顿时一惊,正欲拔刀,却被章绩制止。
章绩很清楚,对方既然出现在酒楼外面,那说明罗蒙布防在周围的那些护卫已经全部给对方给解决了,由此可见,凌川手底下的人还真是强,难怪能在之前的大战中打出赫赫威名。
不过,他并不担心,反而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既然是刻意诱敌,他又怎么可能只有明面上这一百多护卫呢?
这些护卫只是他故意让凌川看到的,毕竟做戏也得做真,否则,以凌川的智商,定能看出端倪。
他也明白,这一百余护卫想要挡住凌川,几乎不可能,所以,从一开始,这些护卫便是弃子,当然,知道这个真相的只有罗蒙。
“凌川,既然追到这儿了,就进来一叙吧!”
随着章绩的声音响起,酒楼大堂之中,数十盏油灯陆续亮起,顷刻间,偌大的大堂灯火通明。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
一名身着铠甲,腰悬战刀的少年自迈步而入,他自黑暗走向光明,当第一缕灯光洒在他的脸上,那少年的容貌与气质便如同星辰一般耀眼。
少年正是凌川,苍蝇与孟钊二人紧随其后。
只见章绩身后站着五道身影,除了罗蒙之外,其余四人他都不认识,但,凌川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凌川抬起目光扫视了一圈,发现楼上的走道、楼梯口,以及房间之中到处都是人影,数十把弓箭将他瞄准。
然而,凌川却是面不改色,径直来到章绩对面坐下。
章绩面带冷笑,眼神中却升起一丝欣赏之色,只见他亲手给凌川倒了一杯茶,说道:“果然有魄力,我真是有些欣赏你了!”
凌川神色平静,端起茶杯便饮了一口,似乎根本不怕对方在茶里下毒。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凌川轻轻放下茶杯,面带微笑地看着章绩,问道。
章绩冷笑一声,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而是看着凌川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也不枉我费这么大的周章!”
听闻此言,凌川神色微变,问道:“我从阑州返回途中,在那座废弃庄园遭遇刺杀,是你安排的吧!”
“是,也不是!”章绩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即补充道:“我原本是想派人赶在你们之前去云岚县,但,中途你们改道,让下面的人认为是一次不错的机会,所以才擅自行动,制造了那晚的刺杀,如果是我,绝不可能在那种环境下刺杀你!”
凌川点了点头,又问道:“所以,在得知血衣堂的据点暴露之后,你便让他们孤注一掷,去了云岚县?”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去云岚县能否得手都不重要,只为了成功激怒你,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在这里见面呢?”章绩笑道。
“所以,你也是血衣堂的人?”凌川看着章绩,问道。
最初,凌川只是怀疑,是章绩请动了血衣堂的杀手来刺杀自己,可随着后面的几次刺杀,凌川隐约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章绩点头冷笑道:“那你不妨猜猜,我是在血衣堂是什么身份!”
“能轻易调动血衣堂所有杀手,而且,果断放弃北疆的堂口和据点,这定然是血衣堂核心高层才有的决策权,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血衣堂在北疆的堂主!”
之前,在废弃庄园,从活捉那几名杀手的口中审出,血衣堂有三个据点,可红罗袄却告诉凌川,血衣堂在北疆只有一个堂口,这不由得让凌川怀疑。
不过他后来想通了,两条信息都是真的,正所谓狡兔三窟,这些杀手绝不可能全部集中在一处,以免被人一网打尽。
而红罗袄的情报来源于丹青府,而非他亲自调查,所以他告诉凌川,血衣堂在北疆只有一个堂口。
“想不到,你仅凭这些信息便能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章绩大方承认,随即话锋一转,说道:“若非万不得已,我真不舍得杀你!”
“你杀我,不是因为刘武吧?”凌川看着他,再次问道。
章绩冷笑一声,说道:“那种酒囊饭袋死就死了,我岂会为他费这么大心思来对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