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老板娘你识得这张赎身契。”殷疏寒收好那份从木枫身上搜出来的,贴身放在木枫胸口的赎身契。
这卖身契对木枫而言一定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赎身契揣在身上。大部分人被救出风尘后,他们会将曾经的东西焚之一炬,那是耻辱不堪的过去,不能玷污了他们未来平坦的康庄大道。反观像木枫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老板娘向屋内打了个响指,里面的小倌捧着盒东西屁颠屁颠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烟盒。老板娘熟练地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细长香烟夹在指间,小倌很有眼力见地帮她点好香烟,再拿着烟盒回到大堂。
她斜靠在木窗上吞云吐雾,眼皮上挑,殷疏寒这才看清她是下三白眼,极具攻击性的一双眼睛,从动作到神情都与她这一身贤淑的打扮形成强烈反差。
“从我青鸾馆出去的人,都是吃里扒外的人,不论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都已经与我与青鸾馆无关了,你们还找过来干嘛?”
“这木枫死了,被人杀了,但他的死涉及很多事,包括他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老板娘你们在招他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对他的身份和背景做过调查,如果有的话,希望能提供一份给我们。”
老板娘抽完烟后,用那双棕色高跟鞋随意踩灭烟头,沾染一鞋底的烟灰,掸了掸旗袍上沾染的烟灰,随后进了屋,她见门口的殷疏寒和二亮还在发呆,有些没好气地招呼:“进来说,你们挡着我青鸾馆的客人了。”
老板娘的房间倒是富贵得很,房间里还放着纯金打造的财神爷,香炉中还有没烧完的香。
“木枫确实是我们这的人,他七岁的时候就来了,一直是个听话老实的孩子,小时候长得挺可爱的,可惜长大之后长歪了,越长越壮,客人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直到来了个姓钟的少爷,将他赎走了。你要说他的背景啊,他没有背景,他是自己来到我的青鸾馆的。”
老板娘说完拿起桌上的烟盒,顺手又点了一支烟,她的烟瘾真的很大,她缓缓吐出一口烟:“很惊讶对吧,居然还有人自己跑到青鸾馆来,他当时来的时候穿着打扮都是富人少爷的模样,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能记起他刚来时候的样子。”
“他既然是少爷模样,你怎么还敢将他放进青鸾馆,不怕他家里人找过来吗?”
“怕什么,难道你会跟钱过不去?况且,他是自己跑过来,我只是做买卖的商人,我不是关爱失踪儿童的慈善堂。”
殷疏寒皱着眉头,他不想忍受老板娘的烟味和敷衍,把玩了一下桌上七彩琉璃盏,甩了几枚银元转身就要离开。
老板娘把玩桌上散落的银元,嘲讽道:“这消息就当我送你的,你这几枚银元还是打发要饭的去吧,我这里不缺。”
“我觉得你挺缺的,毕竟你这里不少东西都是从客人那里偷来的,这要是被人追过来,那可是要赔不少钱的。”
老板娘歘一下抬头,她没想到殷疏寒居然能认出她屋子里的东西,还真是她小瞧了这毛刚长齐的小子。
“我劝老板娘,若没有红袖楼姆妈那样的手腕,就缩起脖子干好自己的事,趁还能在这方面捞钱就老老实实捞钱,别东偷一点西坑一点。我今日就当没看见,再有下次,你这青鸾馆恐怕就要变成秃鸡窝了。”
“你们到底是谁!”
老板娘怒吼,温良的相貌扭曲不已,她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二亮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翻了个白眼吼回去:“吵什么,就你嗓门大啊!你管我们是谁,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家爷一样脾气这么好,你再多说一句,我打得你找不着北,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动手!”
他举了举沙包大的拳头,丝毫不给老板娘一点面子。
“青鸾馆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是二位不够坦诚,我吴喜也有别的办法让二位说点人话。”
老板娘吴喜拍了拍手,房门就被数名五大三粗的男人推开,这些男人进屋将殷疏寒和二亮团团围住。
“我也不想同二位撕破脸,但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兄弟们,替我好好招呼这两位客人,别出人命就行。”
吴喜说完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等着看好戏。
殷疏寒和二亮也不急,二亮穿得比较严实,仔细看也发现不了他腰间其实别了东西,他解开自己衣服的时候,那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哈哈大笑,有不怕死地说着荤话:“机现在直到害怕了?你要是脱了衣服把哥儿几个伺候舒服了,倒也免得一顿折磨。”
“伺候你们?用我手里这把枪吗?”
二亮掏出枪抵在说话男人的胸口,黑漆漆的枪已经上膛,只要二亮手指微动,这男人就可以跟世界说再见了。
“枪!他有枪!”
围着的男人被二亮怼着一步步向后退,为殷疏寒和二亮让出一条出路。不过二亮没走,他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对着外面开了两声空枪。不一会儿,殷疏寒的下属便带人围住了青鸾馆。
枪声惊得青鸾馆里的客人和小倌四散逃窜,有客人刚踏出青鸾馆的大门就被殷疏寒的下属堵了回去。
吴喜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她立刻放下身段,换了副面孔:“哎呀,奴家就是开个玩笑,两位贵客怎么还当真了。我送二位贵客,您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次吧。”
殷疏寒甩开吴喜奉上的道歉茶,茶盏碎了一地。他早就给过吴喜机会,可她不中用自己不把握。
“督军,这些人怎么处理?”二亮对殷疏寒行了个军礼,恭敬问道。
吴喜这才知道自己惹到的人居然是督军,三天两头出现在报纸上的青年才俊,她可真是被捧久了,忘记了一山更比一山高。
吴喜苦苦哀求,就怕殷疏寒一个不开心让人将她毙了:“您不接受我的道歉也好,但是您能不能看在我为您提供消息的份上,放过我这次,以后奴家一定夹紧尾巴做人!”
“放过你,就靠你糊弄我随口编的假消息?”
此话一出,吴喜变得脸色煞白,那双攻击性的眼睛都变得畏畏缩缩,使劲眨着,明显是被人戳穿后的心虚。
“带走,让她在牢里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殷疏寒没再等她解释,他相信自己的手下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