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死寂的书房内，唯有赵衡的手指，还在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那声音仿佛是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心腹的心尖上。
那名青衫谋士，平日里也是个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物，可此刻，他捧着那块血布。
“殿……殿下……”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这……这上面说的，未免也太……太骇人听闻了！什么魔鬼，什么钢铁军团……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旁边一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内敛如渊的武道高手，也忍不住沉声说道：“殿下，属下行走江湖多年，也曾听闻过一些旁门左道，可召唤几万魔神……这绝无可能！除非……除非那韩云，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赵衡，等待着这位新主子的判断。
他们怕了。
连皇城司最坚韧的“影子”都能活活吓死，他们这些人，又能比“影子”强到哪里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赵衡，笑了。
他看着那块浸透了绝望与恐惧的血布，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甚至带着几分……愉悦的弧度！
“呵呵……”
他低沉的笑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让在场的所有心腹，都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魔鬼？”
赵衡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起了那块血布，拿到眼前，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有点意思。”
他将血布随手扔回桌上，靠在椅背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
“怎么？你们也信了？”
“你们也觉得，一个泥腿子，能从地狱里爬出来，还能召唤几万个钢铁魔神？”
众人闻言，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
他们都是大炎王朝最顶尖的人才，怎么能被这种鬼话吓住？
那青衫谋士连忙拱手道：“殿下息怒！我等只是……只是被这信中所述的惨状，一时乱了心神！鬼神之说，我等自然不信！”
“不信？”
赵衡的嘴角，笑意更浓了，只是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不，孤倒是希望……这是真的。”
“啊？”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希望这是真的？
太子殿下疯了吗？
看着众人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赵衡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
“一群蠢货！”
他冷冷地骂了一句，站起身，走到了那副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邺城所在的位置。
“我父皇，会被这封信吓到中风，是因为他蠢！他只看到了恐惧，只看到了所谓的‘不可敌’！”
“而孤……”
赵衡缓缓转过身，那双眸子里，燃起的是一种名为“野心”的，比地狱业火还要炽烈的火焰！
“孤看到的，是机会！一个天赐的良机！”
他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戳在了那块血布之上！
“全天下的人，现在都以为韩云是个魔鬼，对吗？”
“一个能把皇城司顶级密探活活吓死的魔鬼，对吗？”
“很好！非常好！”
赵衡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既然他想当这个魔鬼，那孤，就成全他！”
“对付魔鬼，用什么办法最好？”
他环视着众人，不等他们回答，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用比魔鬼，更凶！更狠！更不讲道理的手段！”
“他不是有钢铁军团吗？孤，就要打造一把，能将他那所谓的钢铁，连同他的脑袋，一起斩断的……绝世凶刀！”
赵衡的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他一字一顿，声音仿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他要让天下人恐惧，孤，就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他要当魔鬼？”
“那孤，就做那个……亲手斩下魔鬼头颅的……天命之人！”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雅雀无声。
所有心腹都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终于明白了！
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把那所谓的“钢铁魔神”放在眼里！
他看到的，是一个可以用来大做文章，可以用来收拢人心，可以用来名正言顺地登临九五之巅的……完美借口！
狠！
太狠了！
和这位殿下比起来，那个只知道在金銮殿上咆哮发怒的炎帝，简直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再无半分恐惧，只剩下对赵衡那近乎妖孽般心智的……深深敬畏！
那名青衫谋士，平日里也是个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物，可此刻，他捧着那块血布，手心里全是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都明白了。
这位太子殿下，压根就不是想当什么斩妖除魔的英雄！
他这是要踩着韩云的“魔鬼”之名，踩着天下人的恐惧，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至高无上权力的血路！
这心机，这手段，简直……简直不是人！
“怎么，都想明白了？”
赵衡似乎很满意众人脸上那副见了鬼似的惊骇表情，他缓缓坐回了太师椅上，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都陷入了阴影之中，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殿下……殿下英明！”
青衫谋士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狂热！
“我等愚钝！请殿下示下，我等该如何……辅佐殿下，成就这番……不世之功！”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请殿下示下！”
恐惧？
早他妈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件事——跟着这位新主子，干一票大的！
一票，足以颠覆乾坤，名留青史的大事！
“很好。”
赵衡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冰冷而又充满了某种令人战栗的愉悦感。
“孤要的第一件事，很简单。”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把这块血布上的故事，给孤……传遍天下！”
“传遍天下？”
青衫谋士一愣。
“对！”
赵衡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孤不但要传，还要给他添油加醋，要给他画影图形，要让三岁小儿听到韩云的名字都吓得不敢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