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胜任这彼岸花田花仙,必须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宝贝乖孙孙,你做的到吗?”司徒曦之语气分外宠溺。
司徒歆望着脚下蜿蜒向前的花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竟比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多了几分暖意。
大波浪长发随风拂过花田,她忽然笑出声,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曾曾曾爷爷,我司徒歆向来拿的起,放得下!引领亡灵?这差事倒比做个痴缠鬼魅有意思多了——既体面,又能自在逍遥,还能管着这漫山花海,不错不错。”
果真如此吗?关诺隐目光灼灼看她:“阿歆,你不准备入轮回了?”
司徒歆巧笑倩兮:“轮回苦轮回累,不如做个闲散的花仙,又美又飒,享受着来往亡灵的故事,喝喝茶,聊聊天岂不美哉……”
“既如此……”关诺隐抬手,一枚雕刻着彼岸花与锦鲤纹样的玉牌自灵光中浮现,缓缓飘到司徒歆面前,“持此令牌,你便是异人村的彼岸花花仙,花田与锦鲤池皆听你调遣……”
猛地,司徒歆接过令牌将自己纳入关诺隐怀中,她贪婪闭上眼,倾诉:“少主,不要推开我……活着,阿歆为你所用;死了,阿歆也愿意为你异人村看大门……我只有这种状态才能拥抱你,才能不在轮回中遗忘你…所以那时你问我可想延寿?我拒绝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少主,阿歆,永远爱你……”
这表白,情真意切,连拓星瞳都听得感动了!
所以,关诺隐没有动,任由司徒歆拥抱哭泣……
司徒歆爱惨了关诺隐的样子,她很吃醋她很不舒服,她也是个人,不争气的眼泪从瞳孔中溢出——
阿歆姐原本是光芒万丈的大美人、大明星,当人的时候,她眉眼间是挥斥方遒的明艳,连笑都带着几分耀眼的傲气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受人膜拜;而此刻的她在诺隐怀中娇小可怜,她承诺掌管这漫山的花田与锦鲤池,守望着心爱的人渐走渐远……
她当真没有了执念?!
明明她的执念深不见底……
可此刻,她卸下了所有光环,死死攀着关诺隐的衣襟,泪水浸湿了他的玄色广袖。
风卷起白色的花瓣,落在拓星瞳的肩头,带着淡淡的清冽气息……
她看着她在他怀中逐渐平复了哭泣,看着两人之间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羁绊,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闯入者。
关诺隐的手悬在半空许久,终究还是轻轻落在了司徒歆的背上,动作温柔如同抚触婴儿,他缓缓说:“阿歆,你是我永远不可或缺的伙伴!但是……我爱的人是星瞳!”
关诺隐明明语气轻淡,却让身畔之人都为之一震。
拓星瞳眨巴着雾蒙蒙的眸子难以置信,必安必宁一副八卦研究员的姿态观摩,司徒曦之重重叹了口气,这新任的少族长处理感情当真毫不拖泥带水!
而司徒歆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关诺隐,眼底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少主,你好搞笑……你爱谁关我什么事!我司徒花仙的花海幅地辽阔,浇水施肥都够我忙活的……你们一干人等请回吧!”
司徒歆的逐客令下得掷地有声,她更是利落地从关诺隐怀抱跳出。
顷刻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花团锦簇,司徒歆将自己包围在里面,语气凉凉:“你们,都好走不送,别打搅我睡美容觉了!”
司徒曦之顿足:“乖乖孙孙……放下执念立地成佛呐!”
“我说,曾曾曾爷爷……你也走!”司徒歆的声音再度从满天的花团中传来。
花团如潮涌般合拢,将司徒歆的身影彻底裹进一片莹白之中,花瓣相触的轻响里,竟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决绝…
拓星瞳眨了眨眼,雾蒙蒙的眸子里还凝着未干的泪痕,此刻全然忘了酸涩,只剩全然的茫然。
她望着那片密不透风的花障,又转头看向身侧的关诺隐,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她从未想过,关诺隐藏在淡漠之下的心意,竟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袒露,而对象,偏偏是自己。
必安必宁交换了个眼神,八卦的兴头被这反转惊得暂时收敛,两人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司徒曦之身后挪了挪。
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这孩子,性子还是这般烈,嘴硬得很。”他抬手对着花障拱了拱,“罢了罢了,曾曾曾爷爷不扰你,你且好好静一静,想通了便知,强求来的终是镜花水月。”
关诺隐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那片莹白的花团上,指尖微微蜷缩。他知道司徒歆的骄傲,知道她此刻的“洒脱”不过是强撑的伪装——方才她埋在他怀中哭泣时,那份深入骨髓的依赖与执念,他比谁都清楚。可感情一事,从来由不得半分勉强,他既已说出口,便不会再含糊。
“阿歆,”他的声音透过花障,清晰地传了进去,带着几分郑重,“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会补偿你,你有任何愿望,少主我都为你实现!”
“那么……请少主余生快快乐乐,与拓星瞳琴瑟和鸣,多生几个娃,分一个给阿歆解解闷!”
花障内飘出这句话,风忽而吹过花瓣簌簌……
关诺隐知道司徒歆的性子,她再生气也不会不理自己,更不会说恶毒的话攻击他,她说的未必是反话!
“走吧,星瞳!”关诺隐沉声一笑,抚上拓星瞳的脊背欲走。
突然,司徒歆撞破花团现身,她站在两人身后爽朗一笑:“对不起,少主,当年是阿歆年少轻狂辜负了你,我又何必装出一副输了你的可怜样……你选择拓星瞳,真的很值……阿歆是真心祝福你们!”
关诺隐没有回头,眸光复杂,拓星瞳望着关诺隐认真的侧脸,心口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很想问司徒歆话里的玄机,却被关诺隐温柔地拧过脑袋,叮嘱:“不要回头不要问,好奇只会害死猫……”
接头接耳的必安必宁快步跟上,司徒曦之也对玄玄玄孙女的转变大惑不解。
而当年的事,唯独,当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