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刑法志》卷三《逆党篇》附载:“成武朝中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谋复辟,阴聚党羽:夜启镇刑司密室积粟麦,闭西郊坞堡冶甲兵;
遣心腹密结吏部侍郎张文(正三品)、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等台省旧僚,致金珠以诱;说宣府卫副总兵李默(从三品)等军镇将,申故交以系。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迭获谍报,录其积粮、冶兵、结党迹,密报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渊,渊方昼夜筹边军粮饷、核京营武备,未暇察,仅令‘续侦’。”
在 “逆党谋深、枢臣惘然”—— 石崇辈以官官相护为基,潜筹复辟;谢渊以社稷为重,劳形军务而未察肘腋之祸,二者角力,显成武中期 “私谋乱政” 与 “公纲护稷” 之深层张力。
逆党潜谋夜未休,密室积粟甲光浮。
金珠诱结台省吏,故交说动镇边侯。
枢臣独宿兵部里,案牍劳形忘祸忧。
非是权臣无警觉,只缘社稷系心头。
镇刑司后院的密室,门环裹着厚布,推开时悄无声息。石崇提着气死风灯,灯光映出满室粟麦 —— 麻袋堆至屋顶,袋口露出的麦粒泛着新黄,是他令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借 “地方漕运” 之名,从户部粮仓挪用的,足足五千石,足够三百死囚食用三月。
“大人,这些粮够了吗?若复辟不成,咱们还能退守西郊坞堡。” 镇刑司属吏(从五品)躬身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刀 —— 那是石迁的旧刀,石崇赐给他,既是信任,也是威慑。
石崇将灯放在粮堆上,手按麻袋,麦粒从指缝漏出:“不够。张文已给青州知府递信,令他再运三千石粮至西郊坞堡,明日便到。”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狠光,“咱们要做两手准备:成,则扶萧桓复位,掌大吴权;不成,则退守坞堡,凭粮甲与朝廷对峙 —— 谢渊就算有军权,也未必能破坞堡。”
属吏又问:“大人,刘焕尚书那边,还需再送金珠吗?他昨日说‘户部粮库空虚,再挪用恐被谢渊察觉’,似有退缩之意。”
“退缩?” 石崇冷笑,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是刘焕挪用粮库银的账册副本,“刘焕去年借‘地方灾荒’之名,挪用五千两白银,给儿子在苏州买田,这账册在我手里,他敢退缩?你再送一百两黄金去,告诉他‘事成后,保他兼领兵部侍郎’,他定会听话。” 官官相护,从来都是 “利” 字为先,刘焕贪财好权,这点石崇最清楚。
属吏领命离去时,石崇拿起灯,照向密室角落的木箱 —— 里面是刚铸好的短刀,刀刃映着灯光,冷得像冰。他想起石迁当年因 “缺粮少甲” 兵败,如今他积粮冶兵,就是要避免重蹈覆辙,而这一切的关键,仍是擒住谢渊 —— 只要谢渊不反,京营便乱不了,复辟便有九成把握。
西郊坞堡的冶铁炉,火光映红夜空,铁砧上的甲胄半成品泛着冷光。徐靖站在炉旁,看着铁匠将烧红的铁片敲打成甲叶,指尖却在出汗 —— 离举事只剩两日,甲胄只造好五十副,短刀也仅三百把,若谢渊察觉,这点军备根本不够用。
“赵大人,死囚的甲胄明日能造完吗?” 徐靖问身旁的赵大人(诏狱署千户),赵大人正检查刚造好的短刀,刀刃锋利,能轻易划破麻布。
“大人放心,今夜加派人手,明日辰时前定能造完五十副甲胄、三百把短刀。” 赵大人躬身道,却难掩担忧,“只是…… 谢渊的亲眷还未接到南宫,石大人说‘需等举事当日再接’,若谢渊提前察觉,咱们便没了筹码。”
徐靖眉头蹙起:“石崇就是太谨慎!谢渊此刻忙着核边军粮饷,哪有功夫查咱们?你明日辰时带五十死囚,去城郊杏花村接谢渊的母亲,再去兵部东侧巷子接他的妻儿,直接送往南宫西院 —— 记住,别伤了他们,咱们还需靠他们逼谢渊写‘劝降信’。” 他深知谢渊的软肋是亲眷,只要擒住亲眷,谢渊就算察觉,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说着,徐靖的属吏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大人,李默总兵(从三品宣府卫副总兵)回信了,说‘愿助咱们复辟,但需石大人承诺,事成后升他为宣府卫总兵’。”
徐靖接过密信,逐字阅毕,松了口气:“李默是谢渊的故吏,他反了,谢渊在边军的助力便少了一半。你即刻把信送镇刑司,告诉石大人,让他给李默写‘承诺信’,别让李默反悔。” 属吏领命离去后,徐靖望着冶铁炉的火光,心里却仍不踏实 —— 谢渊的门生故吏遍布军政,若秦云(京营副将,字飞虎)、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不肯反,就算有李默助力,复辟也难成。
吏部衙署的烛火亮至深夜,张文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两份名单:一份是 “可拉拢的台省旧僚”,另一份是 “需打压的谢渊门生”。属吏捧着金珠进来,放在案上,金光映着张文的脸,满是贪婪。
“大人,这是石大人送来的二百两黄金,说‘拉拢台省旧僚不够,再添一百两’。” 属吏道,张文拿起一块黄金,放在嘴里咬了咬,牙印清晰 —— 是足金。
“石崇倒是大方。” 张文冷笑,从 “可拉拢名单” 中圈出 “礼部侍郎林文(正三品)”“刑部侍郎刘景(正三品)”,“林文掌祭器,举事当日需他‘奏请祭永熙帝陵寝’,引玄夜卫南司离京;刘景掌刑狱,事成后需他‘定谢渊罪’,这两人需各送五十两黄金。”
属吏犹豫道:“大人,林文是谢渊的门生,恐难拉拢;刘景素以‘公正’自居,也未必会收。”
“门生又如何?公正又如何?” 张文拿起黄金,放在手里把玩,“林文去年想升礼部尚书,谢渊却举荐了王瑾(正二品礼部尚书),他心里早有不满;刘景的儿子在宣府卫当差,李默已答应‘保他儿子升千户’,刘景怎会不答应?” 官官相护,从来都是 “各取所需”,张文深谙此道。
属吏领命离去后,张文拿起 “需打压名单”,圈出 “兵部主事于科”—— 于科是谢渊的得意门生,管兵部文书,若不打压,恐会察觉复辟计划。“明日考核,给于科评‘下等’,说他‘文书疏漏’,贬去地方当县丞,让他离兵部远点。” 张文喃喃自语,提笔在考核册上写下 “下等” 二字,墨迹透纸,像极了他心底的阴暗。
四 户部衙署?刘焕妥协:账册前的贪婪与畏缩
户部衙署的账册堆至案角,刘焕坐在案前,手里拿着石崇送来的一百两黄金,却仍在犹豫 —— 挪用粮库银、粮,若复辟不成,便是灭族之罪。
“大人,石大人的人还在外面等回信,您到底答不答应?” 属吏问,刘焕的儿子昨日还来催,说 “苏州的田还没买,需再要五百两白银”。
刘焕将黄金放在账册上,黄金压着 “粮库存粮五千石” 的记录:“答应。明日便令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调三千石粮至西郊坞堡,就说‘边军需粮’。” 他顿了顿,又道,“但你告诉石崇,粮可以调,但若举事不成,别把我供出去 —— 我手里有他挪用镇刑司银的账册,他若害我,我便奏请成武帝,大家同归于尽。” 官官相护的背后,从来都是互相牵制,刘焕虽贪,却也惜命。
属吏领命离去后,刘焕拿起黄金,放进袖中,却瞥见案角的《大同卫粮饷押运禀》—— 谢渊令陈忠明日卯时运粮,若挪用粮库粮,大同卫的粮饷便会延误。“谢渊啊谢渊,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大家的路。” 刘焕喃喃自语,提笔在禀上批 “粮库空虚,暂缓押运”,却不知,这一缓,不仅会害了边军,也会加速他自己的灭亡。
五 兵部衙署?谢渊核武:案牍前的专注与惘然
兵部衙署的烛火比往常更亮,谢渊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京营武备考核册》,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站在旁侧,手里拿着《大同卫军器清单》。
“杨武,京营前营的鸟铳,还有多少不能用?” 谢渊问,指尖在考核册上 “秦云” 二字旁注 “需加强操练”—— 秦云是他的门生,作战勇猛,却不善练兵,需多提点。
“大人,前营还有五十具鸟铳不能用,周瑞(正三品工部侍郎)说‘三日内修好’,可大同卫急等火器,怕是等不了。” 杨武道,语气带着焦虑,“要不,咱们先从后营调五十具鸟铳给前营,等周瑞修好再换回来?”
谢渊点头:“可以。你明日辰时去后营调铳,交接时务必核验铳的数量、质量,别出纰漏。” 他顿了顿,拿起《大同卫粮饷押运禀》,见刘焕批 “暂缓押运”,眉头蹙起,“刘焕怎么回事?大同卫只够十日粮,怎能暂缓?你去告诉陈忠,明日卯时必须运粮,若刘焕阻拦,便说‘谢渊令,延误军粮者,按律论罪’。”
杨武领命离去后,于科(兵部主事)进来,手里拿着《宣府卫兵卒缺额禀》:“老师,宣府卫缺额三百人,李默总兵请求补兵,您要不要批?”
谢渊接过禀,逐字阅毕,提笔批 “准补三百人,从京营后营调兵”:“于科,你明日去京营后营传我令,调三百人补宣府卫,交接时让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亲去核验,别让闲杂人混进去 —— 近日瓦剌在边境异动,需防细作。” 于科领命离去后,谢渊拿起案角的密信 —— 秦飞送来的,说 “石崇积粮、徐靖冶兵”,却没细说 “复辟”,他只当是旧党余孽作乱,便放在案角,想着 “等忙完边军事务再查”。
正说着,陈忠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地方漕运禀》:“谢大人,张文令吏部吏员说‘漕运粮需先送镇刑司,再送边军’,这明摆着是挪用粮,您要不要参他?”
谢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张文越权,本应参他,可大同卫急等粮,宣府卫急补兵,若此时参他,恐会延误军务。” 他顿了顿,又道,“你先忍忍,等忙完这阵,再奏请成武帝,查他‘越权挪用’之罪。” 陈忠领命离去后,谢渊拿起《京营武备考核册》,继续批核,全然没察觉,案角的密信里藏着 “复辟” 的惊天阴谋,更没料到,他的 “暂缓”,给了逆党更多筹备时间。
玄夜卫北司的烛火亮至深夜,秦飞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三份谍报:一份是 “石崇积粮五千石”,一份是 “徐靖冶甲胄五十副、短刀三百把”,一份是 “张文拉拢林文、刘景”。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站在旁侧,手里拿着《石崇结党名录》,上面记着石崇拉拢的台省旧僚、军镇将的名字。
“大人,石崇的党羽已遍布台省、军镇,若再不禀报谢大人,恐来不及了!” 张启道,语气带着焦虑,“昨日派去送谍报的暗探,被谢大人的书吏拦下,说‘谢大人忙核边军粮饷,晚些再呈’,今日再送,若还被拦,怎么办?”
秦飞拿起谍报,指尖在 “复辟” 二字上轻轻敲了敲:“谢大人专注军务,却不知这军务之外,已有灭顶之灾。你亲自去兵部,务必把谍报呈给谢大人,就说‘石崇欲复辟,擒谢大人逼降,若晚了,社稷危矣’!” 张启领命离去后,秦飞走到窗前,望着兵部衙署的方向 —— 烛火仍亮着,谢渊定还在批核文书,他只盼张启能顺利将谍报呈上,否则,大吴的江山,恐要易主。
南宫思政堂的烛火快燃尽了,萧桓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京营旧符,反复摩挲着符面模糊的龙纹。魏奉先(从九品太监)端来一碗粥,劝道:“陛下,夜深了,您该歇了,明日还要等石大人、徐大人的消息。”
萧桓接过粥,却没喝,目光落在案上的 “禅位诏书” 上:“魏奉先,你说明日举事,李默会带宣府卫兵来接应吗?秦云、岳谦会倒戈吗?” 他心里没底,只能靠问魏奉先给自己打气。
魏奉先忙道:“陛下,李默是您的旧部,定会来接应;秦云、岳谦虽为谢渊门生,可您有京营旧符,他们见了符,定会倒戈 —— 明日您定能重登太和殿!” 他不知道石崇、徐靖的真实算计,只当他们真的想扶萧桓复位,心里却盼着明日事成后,自己能升从七品档房官。
萧桓点点头,令魏奉先取来复位时要穿的龙袍 —— 虽有些陈旧,却仍能看出明黄底色。他比划着龙袍的尺寸,嘴角勾起笑意:“明日朕穿这身龙袍入宫,百官定会跪地朝拜。” 他沉浸在复位的幻梦里,全然不知石崇、徐靖的算计 —— 他们想借他的 “复位” 之名,擒谢渊、稳朝堂,最后再杀了他,独掌大权。
镇刑司的《京师布防图》摊在案上,石崇、徐靖、张文围在案前,烛火映着他们的脸,满是贪婪与狠戾。
“明日辰时,按三步走:第一步,赵大人带五十死囚,去接谢渊的亲眷,送往南宫西院;第二步,徐大人带二百死囚,开正阳门暗门,杀入宫,控住养心殿;第三步,某带五十镇刑司密探,护萧桓出宫,至养心殿逼成武帝禅位。” 石崇手指点在地图上的 “南宫”“正阳门”“养心殿”,语气不容置疑。
徐靖犹豫道:“石大人,谢渊若察觉,秦云、岳谦带京营兵反扑,怎么办?”
“察觉也晚了!” 石崇冷笑,从袖中掏出《谢渊门生名录》,“李默已答应带宣府卫兵来接应,林文会奏请祭永熙帝陵寝,引玄夜卫南司离京;刘景会定谢渊‘谋逆’罪,京营兵卒见谢渊被定罪,怎会反?”
张文附和道:“石大人说得是,于科已被我贬去地方,谢渊没了文书助手,就算察觉,也难调度军务。”
徐靖仍不放心,却见石崇、张文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言:“好,就按石大人说的办!明日辰时,某带死囚开正阳门暗门!” 三人的手在烛火下交握,掌心的汗混在一起,却冷得像冰 —— 他们都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玄夜卫的暗探已录下他们的每一句话,更不知谢渊虽未察觉,却已在京营布下防务,只待他们自投罗网。
深夜的兵部衙署,烛火仍亮着,谢渊终于批完最后一份文书,揉了揉发酸的肩。于科端来一碗温茶,劝道:“老师,您已忙了一日,该歇了。明日还要调兵、运粮、验铳,若身子垮了,边军怎么办?”
谢渊接过茶,喝了一口:“于科,你不懂。边军在边境受苦,我若歇了,便是对社稷不负责。” 他望着案角的密信,想再看一遍,却想起大同卫的粮饷还没定,便又把密信放下,“秦飞的密信,明日再看也不迟,先把大同的粮定下来。”
于科叹了口气,不再劝,只是拿起案上的文书,逐一整理:“老师,明日的事我都记好了:卯时,陈忠大人运粮;辰时,您去工部验铳,杨武大人去京营调兵;巳时,您还要核宣府的补兵册……”
谢渊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 —— 东方已泛起一丝微光,明日辰时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那束微光也照到了镇刑司的密室,石崇正检查积粮;照到了西郊坞堡,徐靖正验收甲胄;照到了南宫,萧桓正摩挲旧符。一场裹挟着权欲、贪念、幻梦的阴谋,正随着辰时的临近,一点点往他身边缩。
张启拿着谍报,匆匆赶往兵部衙署,却在门口被书吏拦下:“张大人,谢大人正与陈忠大人议大同粮饷,说‘边军事急,晚些再呈’。”
“边军事急,复辟之事更急!” 张启急道,想往里闯,却被书吏拦住:“谢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张大人若强行闯入,便是抗命。”
张启无奈,只能把谍报交给书吏:“你务必尽快呈给谢大人,若晚了,谢大人、社稷都危了!” 书吏接过谍报,点点头,却随手放在案角 —— 谢大人吩咐过,边军事务优先,其他事晚些再办。
张启望着兵部衙署的门,心里满是担忧 —— 谍报若不能及时呈上,谢大人便会落入逆党手中,大吴的江山,恐要变天。他转身离去时,东方的微光已照亮街道,明日辰时,越来越近了。
片尾
逆党筹备的亥时,京师的夜色里藏着两重天地:镇刑司密室,石崇正检查积粮,麦粒堆至屋顶,像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山;西郊坞堡,徐靖正验收甲胄,甲叶映着火光,冷得像冰;南宫思政堂,萧桓抱着旧符酣睡,梦里他正穿着龙袍走上太和殿;吏部衙署,张文正整理 “拉拢名单”,金珠在烛火下泛着贪婪的光;户部衙署,刘焕正把黄金藏进箱里,账册上的 “挪用” 二字被他刻意遮住 —— 他们都以为复辟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玄夜卫的暗探已录下他们的每一步,更不知张启送来的谍报,正被冷落在兵部衙署的案角。
兵部衙署的烛火仍亮着,谢渊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大同卫粮饷押运禀》,陈忠正给他念粮库的存粮数:“大人,粮库还余三千石粮,明日卯时可运五百石给大同卫,余下的两千五百石,需等地方漕运粮到。” 谢渊点点头,拿起朱笔,在禀上批 “准运五百石”,墨迹还没干,杨武便匆匆进来,递上京营后营的军籍册:“大人,后营的三百人已备好,明日辰时可调往宣府卫。”
谢渊接过军籍册,满意地点点头:“好。明日辰时,你亲自去交接,别出纰漏。”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边军的粮、宣府的兵、大同的火器,哪有功夫想镇刑司的积粮、西郊的甲胄?案角的谍报被风吹得翻了一页,露出 “石崇复辟” 四字,他却浑然未觉,仍在与陈忠、杨武议军务 —— 他的心里,只有社稷,只有百姓,却不知祸机已在肘腋,风暴将临于旦夕。
夜色渐淡时,东方的微光照在兵部衙署的窗纸上,映出谢渊伏案的身影。他刚批完最后一份禀,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肩,心里想着 “明日卯时要催陈忠运粮”,却不知那束微光也照到了石崇的积粮、徐靖的甲胄、萧桓的旧符上 —— 一场决定大吴命运的较量,正随着辰时的临近,悄然拉开序幕。
卷尾语
逆党潜筹案,非 “私谋暗积” 之浅事,乃 “官官相护、公心蔽险” 之深刻较量 —— 石崇辈以金珠诱、故交系、账册胁,结台省旧僚、军镇将,积粮冶兵,显私谋之炽;谢渊以社稷为重,昼夜劳形于边军粮饷、京营武备,虽未察肘腋之祸,却显公心之笃;秦飞虽获谍报,却因 “军务优先” 受阻,显成武中期 “公权运行” 之弊。
此案之诫,在 “私谋必露,公心需察”—— 逆党虽借官官相护潜筹,却难掩内部的猜忌(徐靖之疑、刘焕之畏);虽以 “复辟” 之名掩夺权之实,却难敌玄夜卫的暗网、律法的威严;谢渊虽以公心为重,却也需知 “军务之外,亦有近险”,若非后续玄夜卫的守护、门生故吏的警醒,恐难避此劫。
镇刑司的积粮、西郊的甲胄、南宫的旧符、兵部的谍报,皆为 “公胜私败” 之注脚 —— 石崇的狠戾终成空,徐靖的焦虑终无用,张文的利诱终致祸,萧桓的幻梦终成泡影;谢渊的公心虽暂蔽险,却也因 “鞠躬尽瘁” 赢得民心,为后续擒逆奠定根基。此案之后,成武朝旧党余孽尽显,谢渊亦知 “防患未然” 之重,为日后安社稷、固边防立下戒条。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渊遇逆党潜筹,以边军为重未察近险,然其公心感民,门生故吏警醒,玄夜卫暗护,终未陷险。后渊知之,叹曰:‘为臣者,当公心与察险并重,否则社稷危矣。’” 诚哉斯言!逆党潜筹案,非谢渊之失,乃 “公心蔽险” 之诫,亦为成武朝 “公纲护稷” 之始,为后世臣者立 “公心需兼察险” 之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