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阿九的眼睛瞬间就被吸引了。
好漂亮的簪子!
她旋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凶凶哥哥,你……你拿这个做什么?正宾还没来呢?”
萧煜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托盘中取出那支凤凰金簪。
然后绕过椅子走到阿九的身后。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小小的身子笼罩了起来。
一股清冽又熟悉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包围了阿九。
阿九从镜子里看到他微微俯下身,俊美无俦的脸庞离自己那么近,近到她甚至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他要做什么?
阿九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煜举起那支金簪,轻轻地插入阿九刚刚梳好的发髻之中。
阿九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呆呆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少女一身红衣,乌发如云,发髻间金凤展翅欲飞,那一点赤红的凤眼为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明艳。
她的身后,那个玄衣的男子已经直起了身子,正静静地凝视着镜中的她。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冷厉与杀伐,只剩下极致的温柔。
像是要把人溺毙在其中。
怦!怦!怦怦!
阿九的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她的脸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酸的,又甜甜的,还带着点手足无措的慌乱的情愫,猛地缠绕住了她的整颗心脏。
她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了话本里那些女主角看见心上人时,为什么会“心如鹿撞,面若桃花”。
明白了自己对“凶凶哥哥”的那种依赖,那种信任,那种“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的感觉,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悄悄地变了味道。
那不是妹妹对兄长的依赖。
也不是被救命的小兽对主人的孺慕。
那是一种……
阿九看着镜,那个让她心跳加速,脸红耳热的男人。
那是一种……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要他只对自己一个人这么笑。
想要他眼中那片深海般的温柔,永远都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是喜欢。
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阿九。”
就在阿九的大脑即将烧坏的前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我的阿九,及笄了。”
她的及笄礼,由他来完成。
他做了她的“正宾”。
这个认知,让阿九的心尖又是一阵滚烫的战栗。
“凶……凶凶哥哥……”
她张了张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你……你这是犯规……”
不等萧煜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王爷,吉时快到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凤驾已经到府门了!”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钱御史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王爷,阿九姑娘,你们准备好——”
那“了”字还没说出口,钱御史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整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以及……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
“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向来不近女色,视天下女子为无物的摄政王,此刻正站在阿九的身后,那姿势亲密得有些过分了啊。
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成天活蹦乱跳跟个小猴儿似的阿九,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红着一张脸低着头,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被心上人调戏了的怀春少女。
最最最离谱的是。
阿九发髻上那支簪子
金凤簪
那不是摄政王府代代相传,只给未来女主人的信物吗?
现在,这支簪子正好好地戴在阿九的头上!
还是摄政王……亲手戴上去的?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猛地从他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不会吧?
摄政王他……他难道对刚刚及笄的阿九……
“咳。”
一声极轻的咳嗽声打断了钱御史那奔腾不息的脑内风暴。
他猛地回神,才发现房间外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着白色道袍,气质出尘,宛若谪仙的男人。
不是国师玄逸,又是谁?
“国师大人!”钱御史连忙拱手行礼。
楚玄逸对着他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淡笑,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瞥向了萧煜。
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揶揄。
钱御史:“……”
完蛋,看国师这表情,他刚才那个惊悚的念头八成是真的!
这摄政王,真的老牛吃嫩草了!
“何事大呼小叫。”
萧煜终于开了金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知何时已经退开了两步,与阿九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个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男人只是钱御史的幻觉。
“王……王爷……”钱御史被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一扫,顿时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皇太后凤驾已至,前厅的宾客也都到齐了,就……就等阿九姑娘了。”
萧煜“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他的目光转向依旧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的阿九,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阿九。”
“……在!”
阿九浑身一僵,猛地应了一声,头却埋得更低了。
没脸见人了。
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刚才居然……居然对凶凶哥哥有了那种想法。
她真是个大逆不道的小禽兽。
凶凶哥哥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怎么能对他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呢。
阿九啊阿九,你真是太不对了。
少女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一闪即逝。
“时辰不早了。”萧煜淡淡地说道,“走吧。”
说完便转身,率先向门外走去。
“是,王爷。”楚玄逸也站起身,姿态优雅地拂了拂衣袖跟了上去。
经过钱御史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有时候,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