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出板房时,正撞见春杏带着东向巡视的人回来。“东边没见着人,就河边有几串野兽脚印。”春杏汇报道。王杰点点头,往寝室那边偏了偏头:“房间都弄好了,等晚饭好,让大家先收拾东西入住。”
西、南、北三个方向的巡视队陆续回来,冯静抹着额头的汗说:“南边十里内都是密林,没见着村子和人影。”蒋雪接话:“北边一样,就几道土坡,连猎户的棚子都没有。”陈巧云把短刀别回腰间:“西边探到尽头是片沼泽,绕着走就行,没人迹。”
寻水源和勘察地形的两队也回来了。王秋红拎着半桶水晃了晃:“上游三百米处有处泉眼,水干净得很,尝了尝没怪味。”另一队的队员补充:“周围地形简单,东边是河谷,西边有沼泽当天然屏障,密林能藏人,确实适合扎营。”
话音刚落,厨房那边传来陈桂兰的喊声:“饭好了!都来食堂吧!”
王杰摆摆手:“先吃饭。”
众人往食堂板房走,里面的长条桌已经摆好,王秀莲带着人把大米饭盛进粗瓷碗,蒋雪正往外端炖罐头——牛肉混着土豆,热气腾腾的。
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春杏扒了口饭,抬头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王杰,见他正留意着门口动静,手里的筷子没停,心里便踏实了些。
一碗饭下肚,不少人额头上渗了汗,湿衣服贴在身上的黏腻感似乎也淡了些。王杰放下碗:“吃完饭,各队队长带队员去领寝室床位,今晚轮流值夜,两人一班,每班两小时。”
队员们应声,食堂里又响起收拾碗筷的声音,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饭食很快见了底,陈桂兰带着人收拾碗筷,王春燕则招呼着:“都去洗澡间洗漱,热水够,换下来的脏衣服先堆在门口竹筐里,明天再洗。”
女人们三三两两地往洗澡间走,湿热的空气里很快混进香皂的气味。12月的中加里曼丹,夜晚也带着闷热潮气,洗去一身汗泥后,换上干净的薄衫,每个人脸上都松快了些。
等最后一个人擦着头发走出洗澡间,食堂里已经点起了几支蜡烛,昏黄的光映在墙上,把人影拉得长长的。十张长条桌旁渐渐坐满了人,8名队长挨着王杰坐在最前面,春杏把沾了泥的靴子往桌腿后挪了挪,冯静手里还攥着那本记满了字的本子。
王杰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个空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烛光里,他金发下的侧脸显得比往常柔和些,但眼神里的笃定一点没变。
“人都到齐了,”王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食堂里传开,“今天先开个短会。”
蜡烛的火苗晃了晃,王杰的声音在食堂里沉沉地荡开:“带你们来的这个地方,是个新国家。”
底下有人悄悄交换眼神,春杏往前坐了坐,手里的短刀鞘在桌腿上轻轻磕了下。
“现在天太黑,地图没法看,”王杰继续说,“明天我会给每个房间贴一张,咱们在东南亚——很多人没出过国,对这儿不熟,明天我再细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这里现在被日军占着,但本地的游击队翻不起大浪,威胁不到咱们。”
“你们手里的枪,是眼下最先进的,”王杰的声音沉了几分,“必须看好,绝不能让外人看见。真出了事,枪宁肯砸了、炸了,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包括日军和那些游击队。”
陈巧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枪套,指节泛白。
“还有防弹衣,”王杰加重语气,“只要听见枪响,看见危险,第一时间穿上。那玩意儿能挡子弹,是保命的根本。记住,怎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食堂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咱们来这儿,不是躲着的,”王杰的声音忽然亮了些,“是要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你们这一百人,只要能活到建国那天,最少也是一方将军、一方大员。”
这话像颗火星,落进每个人心里。有人眼里闪着光,有人攥紧了拳头,王秋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以前只敢拿针线,现在却要握枪,还要托着一个“国家”的影子。
“所以从今天起,”王杰站起身,蜡烛的光在他身后拉出高瘦的影子,“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这是命令,也是你们往后的本钱。”
说完,他吹灭了面前的蜡烛,昏黄的光一下子暗下去大半:“散会,各队队长留下安排值夜。”
众人起身时,脚步声里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春杏抬头望了眼窗外,丛林的黑影在夜色里像蹲伏的巨兽,可她摸了摸怀里的枪,忽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天还没亮透,丛林里的虫鸣刚歇下,王杰已经站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借着熹微的晨光,他看似从隐蔽的储物点搬来成箱物资,实则是用精神力从空间里取出——太阳能板、蓄电池、灯泡、吊扇零件,还有训练用的靶纸和拳套,一一码放整齐,像早就藏在那里似的。
等队员们陆续醒来时,空地上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物资。王春燕第一个走出来,见王杰正低头摆弄着太阳能板,忍不住问:“王先生,这些是……”
“发电用的。”王杰头也没抬,手里的导线正往蓄电池上接,“先让房间亮起来。”
早饭过后,8名队长按分工带队员训练。春杏和陈巧云领着人去了河谷旁的空地,立起靶纸练枪法,“砰砰”的枪声在丛林里传得不远;王秋红和冯静带着另一队在营地边缘练格斗,拳脚碰撞声混着呼喝声;剩下的人由王春燕和陈桂兰带着整理物资,顺便熟悉武器构造。
王杰则在板房间穿梭,手里的螺丝刀转得飞快。他先在每座板房的屋顶架好太阳能板,导线顺着房檐牵进室内,连上蓄电池后,拧亮灯泡的瞬间,暖黄的光立刻驱散了板房里的潮湿阴暗。接着又往每个寝室装吊扇,按下开关,扇叶转动起来,带起的风驱散了不少闷热。
“这玩意儿真神!”一个队员盯着转动的吊扇,伸手去够扇叶,被王秀莲拍了下手。
“别碰,小心伤着。”王秀莲看着灯泡,眼里满是新奇,“不用烧煤油就能亮,晚上值夜也方便了。”
到了午后,所有板房都通了电。训练间隙的队员们跑回寝室看新鲜,吊扇转得正欢,灯泡在头顶明明亮亮,连食堂的桌子上都多了盏台灯。春杏练完枪回来,见王杰正调试最后一个蓄电池,忍不住问:“这电够用多久?”
“只要有太阳,就一直能用。”王杰合上工具箱,抬头看了眼训练场上挥汗的人群,“先熟悉武器和环境,过几天教你们用这些设备。”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太阳能板上,泛着细碎的光。营地不再只有草木的青气,还多了电流的微响和吊扇转动的声音,在这片1943年的丛林里,悄悄透出点不一样的气息。
天擦黑,最后一盏灯亮了。十五座板房的窗口都透着光,在林子里连成一片。
厨房的人把饭端进食堂,队员们坐下吃饭,勺子碰碗的声音和风扇转的声音混在一起。
饭后,王杰安排巡夜。春杏和陈巧云各带一队,分东西方向巡逻,每队十二人,两小时一换。
剩下的六队队员回寝室休息。板房里,吊扇转着,灯泡亮着,有人累得沾床就睡,有人借着光翻看王杰给的简易手册。
营地外,巡逻队的脚步声很轻,手电筒的光在林子里晃着。夜风吹过,带起树叶的响动,和板房里的风扇声、远处的虫鸣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