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
不可能,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一瞬间所有的想法从她的脑子中涌出来,沈晚宁感觉自己几乎是一瞬间炸掉了,所有的理智瞬间崩盘,碎成了一道道碎片。
即便只是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她也十分肯定那就是他!
离王周沉。
沈晚宁几乎是条件反射,转身就走。
脚步还有些踉跄,但她已顾不得那么多,快步推开人往外走。
没走出多远就被人追上了,沈晚宁心下一冷,就听见那人说:
“这位夫人,我家公子请你一叙。”
话虽礼貌,但不容拒绝。
几乎是压着她往包厢走。
沈晚宁脑中一片乱麻,离王怎么会现在就在盛京,他不是直接兵临城下,坐享渔翁之利,难不成他早就在盛京城内了?
这样的话……自己被擒可就是早有预谋了……
沈晚宁不敢再往下想了,感觉自己像是窥破了什么秘密,只要撕开了一个小口,所有的不敢置信都涌入她脑海中。
包厢门已经关上了,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她的思绪也在此时渐渐回笼,已经冷静下来,脑中快速的思索对策。
自己只是偶然路过,现在并不认识离王,即便见面也没关系,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想到这里沈晚宁抬眼,结果发现屏风后空无一人,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早已消失不见。
但暗中的窥视感却并没有消失。
他还在暗中看着自己。
纵使这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我并不认识你家公子,诸位这是做甚?”
“见夫人在门口徘徊,还以为是故人,”帘后传来了一声轻笑,沈晚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认得这个声音,是离王的心腹。
曾几何时,他曾无数次探过她的鼻息,然后恭敬的回复一句:“没死。”
果然,一个身影从帘后走了出来,看着她继续,“只是不知夫人在门口在做什么?”
审视的目光望了过来。
她正了正脊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两样:
“看到了故人,凑巧停留,倒是不知碍了您的事。”
“故人?”那人好像思索一下也明白过来,刚才出去的只有清羽一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原来夫人是百花楼的常客啊……”
“不知夫人贵姓?”
她就知道他没有消疑,她把自己营造成一个经常流连烟花之地的人就是为了躲过这一遭,也没想过仅凭这一句话就让他们放过自己。
有些恼怒的抬眼瞪着他:“我姓什么关你什么事!?百花楼是你家开的吗敢在这里盘问别人,是不是每一个从你面前经过的人,你都要知道他们家住何处!?”
“公子长得人模狗样竟然有如此癖好,真是让人大跌眼睛。”
似乎没有想过她会突然翻脸,那人被这话刺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看向自己侧后方。
回过神来面上也带了笑:“是在下唐突了,这就给夫人赔罪!”
说着抱拳微微弯了身子。
沈晚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
沈晚宁没有留恋的大步往外走。
直到看着她的身影除了百花楼,那人才回到房间里,原先空无一人的帘幔后再次多了一道身影。
恭恭敬敬的在他面前弯身:“殿下,人已经走了。”
帘后的身影百无聊赖的支着自己的身子,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语气淡淡有着透不出的冷冽。
“是!”
就在此时另外一人推开房门在他面前站定:
“殿下,刚才那人是沈家三姑娘,也是平阳王妃。”
“平阳王妃?”离王眯着眸子想了一会儿,眼中难得的有了些玩味,嘴里呢喃着什么,他们听得并不真切。
忽然想到什么手中的动作一顿:“你说,她认出我了吗?”
黑羽愣了一下,立马否定:“不会的,殿下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刚才隔着帘子更不会被看到,她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是吗?”离王盯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酒杯,语气拉的悠长。
“我怎么觉得她认出我了呢……”
“……”
毕竟,她看向他的目光属实太过扎眼,尽管她隐藏的很好,但那种下意识的举动骗不了人。
沈晚宁是快步走出来的,连海棠果都忘了拿,直到坐上马车启程回府还心有余悸,感觉刚才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但后背上的冷汗时刻提醒她并不得假。
脑中控制不住的重现上一世两人初见的场景。
那时城破,到处都是火光今儿战乱,她早已病入膏肓,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所有的事物只能听身边人口述,靠着侍女们扶着才勉强下了床。
她眼睁睁看着叛军攻进了王府,也是她第一次见离王。
她只记得他整个人充满了戾气,衣角还沾着不知道谁的鲜血,剑上滴滴答答的血流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小花。
马背上的人只是淡淡抬眸瞥了她一眼,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就是平阳王妃?”
眼神扫过她,甚至有丝嫌弃,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她。
她满脸都是病态的苍白,身上披的衣服早就松松垮垮的挂着,随风一吹整个人飘飘欲坠的。
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但当时一定非常狼狈。
“带走!”
冰冷的命令像雨点一样砸向她,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包围了她。
她没有受过极刑,但那种四面不透风、无任何言语的屋子,像一面墙一样锁住了她所有的思绪。
害怕、孤独、无助……
像一根根细线一样缠绕的她无法呼吸。
沈晚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这些从她的脑中离开,他没有认出自己,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还有机会……
离王是违令入京,从刚才的情形就能看出他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现在也算是掌握了他一个命脉。
她不想再看到生灵涂炭、国破人亡的样子,更不想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随风漂泊,她必然要做出什么来改变这一切。
沈晚宁回去就去了谢瑜书房。
他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和人在里面谈话,照常还是砚来在外面守着。
看见她过来,砚来不再阻拦,默默退了出去。
“王爷,离王差人送来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