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集中!把你想象成风!不对不对!你是造物主,不是风!你是要‘创造’一缕风!笔意!要有笔意!造化笔在你识海里是摆设吗?借它的势啊笨蛋!”
小白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
最终,严瑾憋得满头大汗,那顽石上的尘埃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算是勉强成功。
“啧,孺子勉强可教也,就是资质蠢了点,想当年姐姐我……”小白又开始怀念往昔,语气唏嘘。
严瑾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你当年什么样我又不记得……”
“嘿!还敢顶嘴?忘了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忘了是谁帮你捋顺这一身乱七八糟的力量的?小没良心的!”
小白立刻感知到他的念头,气得在他识海里幻化出虚影,叉腰瞪他。
严瑾:“……”
他忘了这位祖宗能读心。
除了修炼,日常的琐事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找到一处有清泉的山涧暂歇时,严瑾会尝试用越发熟练的造化之力,凝聚出清澈的水球供两人饮用洗漱,甚至偶尔还能“画”出几个口感甘甜却没什么实际饱腹效果的灵果,惹得小白吐槽他净学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陈渔的伤势在造化之力和她自身调养下,恢复得比预期更快。
她话依旧不多,但不再是最初那种冰封般的隔绝。
有时严瑾修炼出错,力量暴走弄得灰头土脸时,她会默默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有时严瑾尝试用造化之力帮她温养经脉时,她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僵硬,会微微颔首,轻声道一句“有劳”。
一次,严瑾试图捕捉一只野兔改善伙食,结果追得鸡飞狗跳,最后反而被兔子引到了一处隐藏的蜂巢,被蜇得满头包狼狈逃回。
为了不暴露二人的行踪严瑾一直遵循着平日里完全不动用灵力的准则。
陈渔看着他肿着脸、哎哟叫痛的样子,虽然隔着面纱,但严瑾分明看到她那清冷的眉眼弯了一下,似乎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一刻,严瑾觉得被蜇得也值了。
夜晚,燃起篝火,两人通常会轮流守夜。不守夜的人便打坐调息。
有时严瑾从入定中醒来,会看到陈渔独自坐在火堆旁,望着跳跃的火焰出神。
她脸上白色的面纱被火光映得微微发亮,那双露出的眸子里,会流露出一种与她平日清冷气质不符的、极淡的迷茫与忧伤。
每当这时,严瑾就会想起小白的话——
“像姐姐我这样苦苦等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想起来的人,可不止一个。”
他看着陈渔孤独的背影,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想要了解她全部的冲动,但最终,也只是默默陪在一旁,并不多问。
小白的存在,成了严瑾枯燥逃亡路上的最佳(也可能是最吵的)伴侣。她似乎沉睡太久,憋了满肚子的话。
她不仅指导修炼,还会给严瑾普及各种上古秘闻、天地法则、以及……吐槽他过去的“光辉事迹”。
“看见没?那边那株三叶荧光草,别看它现在不起眼,上古时候可是炼制‘悟道丹’的辅料之一,现在嘛……灵气稀薄得只能晚上发光照明用了。”
“哎,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修炼就知道埋头吸收灵力,一点都不懂感悟天地法则。知道为什么仙境那么难突破吗?就是因为……”
“说到画道,你以为就是拿着笔乱画?那是蕴含无上创造与演化规则的至高大道!一念万物生,一笔乾坤定!想当年你……咳咳,算了,现在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
而当严瑾好奇地问起她和自己过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时候,小白又会立刻变得讳莫如深,或者开始插科打诨:
“哎呀,那可就说来话长啦,想当年姐姐我风华绝代,一不小心就被某个傻小子给骗了呗~”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好好修炼!等你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不过,她偶尔也会透露一星半点。
“那个小丫头啊……嗯,根基还不错,就是命不太好……”
“墨山?哼,陈砚山那老古板,规矩多得要死,要不是……”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让严瑾对那个失去的世界越发好奇,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变强、找回记忆的决心。
就这样,在深山林莽之间,在追兵暂未现身的喘息之机里,一人、一仙、一器灵,构成了一种奇特而温馨的组合。
严瑾在小白的“折磨”下飞速成长,与陈渔之间也在日常的点滴中积累着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信任。
严瑾对造化之力的掌控日渐精妙,已能凝聚出颇具灵性的清泉和勉强可口的灵果,甚至尝试着用微弱的画道之力,给陈渔“画”过一枚不会凋零的星光发簪。
虽然形态略显抽象,被小白吐槽像根烤糊的树枝。
陈渔的伤势也在稳步恢复,偶尔会在严瑾修炼时,在一旁静静演练一些星河仙诀的基础法门,星辉流转间,美得不像凡人。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静,终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
这一日,他们循着一条灵气异常活跃的地下暗河前行,希望找到一处更隐蔽的洞府。
暗河深入山腹,四周怪石嶙峋,光线昏暗,只有一些发光的苔藓和水中偶尔游过的奇异磷光生物提供照明。
“嗯?这里的灵气流向有点奇怪。”
小白的声音在严瑾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不像天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改道吞噬了?”
严瑾心中一凛,立刻警惕起来,同时示意身后的陈渔小心。
两人放缓脚步,更加谨慎地向深处探去。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灵气越发稀薄,反而弥漫起一种阴冷、死寂的气息,与外围的灵秀截然不同。
终于,暗河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灵潭,而是一个深不见底、不断向外散发着灰黑色雾气的巨大坑洞。
那些灰黑色雾气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和灵气,甚至让人神魂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坑洞边缘,布满了某种巨大生物爬行过的黏滑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是……‘噬灵瘴’?不对,还混杂了别的什么东西……”
小白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小心!这下面肯定藏着个不好惹的家伙,而且它正在主动吞噬灵脉,恢复或者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