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时候,天和地虽然分开了,但东南西北还没确定。太阳月亮转得没规律,有时候从西边升、东边落;江河也乱流,要么往北奔,要么往南淌。老百姓上山砍柴,常常找不着回家的路;商人过河赶路,动不动就闯进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连神仙在天上巡逻,都因为没个地标参照,误闯过北边的冰原和南边的热岛。那时候的天地间一片混沌,“四极”(东南西北四个极点)没立起来,“八荒”(八方远地)也没个边界,万物都乱了套。
天帝帝俊站在紫微宫的顶上,看见人间因为分不清方向遭了好多灾——往东边去的牧民,居然冻死在北边的冰天雪地里;往南边渡海的渔夫,渴死在西边的沙漠里。他扶着栏杆叹气:“得把东南西北四个极点立起来当标杆,再把八方远地划定边界,让天地有方向,万物有秩序才行。”
帝俊是上古的天帝,管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运行规律。他马上叫来了管四方的神仙商量这事:
- 管东方的句芒神,负责万物生长,身上挂着青色玉板,骑着青鸟赶路;
- 管西方的蓐收神,负责万物成熟收割,手里拿着白色大斧,骑着白虎来的;
- 管南方的祝融神,掌着火的力量,穿红色袍子,乘着红龙赶到;
- 管北方的玄冥神,管着水和寒冷,腰里挂着黑色玉佩,驾着玄龟过来。
帝俊给四位神仙各发了一块玉符,让句芒去东边、蓐收去西边、祝融去南边、玄冥去北边,各自找个有灵气的地标立为“四极”,再去探查八方的远地划定“八荒”。四位神仙接了命令,就各自带着玉符出发了。
句芒骑着青鸟飞过大海,看见碧蓝的海水里,飘着三座像珍珠一样的小岛——方壶岛平得像镜子,瀛洲岛长满了能治病的仙草,最东边的那座就是蓬莱岛。
快到岛上的时候,海上的雾突然散了,岛上的美景一下子露了出来:到处长着奇花异草,宫殿都是用金和银盖的,玉石化成的露水汇集成小溪;神仙们穿着羽毛做的衣服,踩着云飘来飘去,有的在青石台上下棋,有的在紫芝炉边炼丹;仙鹿叼着红色的灵芝从台阶前走过,仙鹤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云里去了。
句芒落地后,蓬莱岛上的神仙都来迎接他,带头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手里拿着拂尘笑说:“早听说天帝要立四极,我们早等着了。”原来这蓬莱岛从开天辟地时就有了,底下有只大鳌鱼驮着,不管海浪多大,岛都不会沉。岛顶上有个“望日台”,每天最早能看见太阳升起来,本来就是天地的最东面。
句芒拿出帝俊给的玉符,嵌进望日台的黑石头里。石头瞬间亮了起来,还显出“东极蓬莱”四个字。眨眼间,东边的天空飘满了朝霞,太阳月亮从此就固定从东边升起来了。之后句芒就留在蓬莱岛,负责万物生长。
蓬莱岛东边,就是东方的“八荒”远地。最远能到扶桑林,林子里有棵几千里高的扶桑树,树干得一百多个人手拉手才能抱住,十个太阳就住在这树上——九个住在下面的树枝,一个住在上面的树枝,每天早上有金乌鸟背着太阳,从扶桑树梢飞到西边的昆仑山。
这里还散落着很多特别的国家:
- 大人国:这里的人有三丈高,穿兽皮、吃粮食,用大树盖房子;
- 君子国:这里的人穿衣服戴帽子,还佩着剑,吃兽肉、养老虎,见了人肯定先礼让;
- 青丘国:这里住着九尾狐,能变成人的样子,还会说人话。
这些地方都顺应东方“万物生长”的灵气,草木长得茂盛,生灵也过得很安乐。
蓐收骑着白虎往西走,翻过一道道山,渡过红色的赤水,终于看见昆仑山。这座山方圆八百里,高一万丈,山顶直戳进云里。山脚下绕着“弱水”——这水轻得连羽毛放上去都会沉,普通人的船根本靠近不了;山周围还有座火焰山,火一直烧着不灭,石头永远是烫的,连金和玉都能烧化。
山顶上有天帝在人间的宫殿,台阶是用玉做的,帘子是用珠子串的,门口有只“开明兽”守着——这兽有九个头,每个头都长着人脸,身子像老虎,还有九条尾巴。看见蓐收拿着玉符来,才慢慢让开道路。
蓐收走进宫殿,看见西王母站在瑶池边。西王母长着人的脸、老虎的身子,身上和尾巴上都有白色花纹,头上戴着玉做的头饰,身边绕着三只青鸟——这些青鸟常叼着食物给西王母吃,还帮她送信。《山海经》里说西王母管着天上的灾祸和刑罚,但她心地善良,常拿长生不老药救人。
听说蓐收是来立西方极点的,西王母点头说:“昆仑山本来就是撑天的柱子,该当西方的极点。”她领着蓐收到山顶的“天柱台”,把玉符嵌进台中间的昆仑玉里。玉符一放进去,西边的天空就出现了晚霞,太阳月亮从此固定从西边落下去。之后蓐收就留在昆仑山,负责让万物成熟。
昆仑山西边,就是西方的“八荒”远地。最远能到沙漠边,沙漠一眼望不到头,风吹沙子的声音像打雷,沙子里藏着好多白玉,太阳一照亮晶晶的;沙漠旁边有赤水,水是红色的,水里长着红色的水草,吃了能延长寿命。
这一片远地里有两个特别的国家:
- 沃民国:这里没有冬天夏天,老百姓吃长生草、喝露水,都能活一百岁以上;
- 轩辕国:这里的人长着人的脸、蛇的身子,尾巴绕在头上,能活八百岁,国里有座轩辕丘,丘上全是玉。
蓐收巡查的时候,见过沃民国和轩辕国的人一起祭天地,这里的地方受西方“万物成熟”的灵气滋养,粮食满仓。
祝融乘着红龙往南走,穿过大湖,渡过泸水,终于到了南海。南海大得没有边际,海浪能掀起一千尺高,水下有好多珊瑚礁,长得像玉树,有红、白、黑三种颜色,阳光穿过海水照在珊瑚礁上,亮得像琉璃。
祝融在南海中间,看见一座岛浮出水面,岛上长满了琼花,花香能飘到一百里外,所以叫“琼华岛”。这岛是南海的中心,底下连着地脉,不管浪多大,岛都平稳得很。
祝融落在岛上,突然听见水里有音乐声,低头一看,几十条鲛人在珊瑚礁间游。鲛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皮肤像白玉一样嫩,头发黑得像墨,手里拿着线,用海水当经线、海藻当纬线,织出像蝉翅膀那么薄的纱。这纱放到水里不会湿,晒再久也坏不了,更神奇的是,鲛人流眼泪会变成珍珠,落在纱上就成了装饰。
带头的鲛人看见祝融是神仙,就浮到水面行礼:“这岛是我们住的地方,愿意帮您立成南方的极点。”祝融拿出玉符,埋在岛中间的琼花树下。玉符刚埋进去,南边的天空就出现了红色云霞,从此固定为最热的夏天。之后祝融就留在琼华岛,负责让万物长得旺盛。
南海南边,就是南方的“八荒”远地。最远能到交趾(现在的南方边境一带),那里又热又潮,到处是雨林,林子里有大象、犀牛、孔雀,当地人用木头盖房子,住楼上躲湿气;还有羽民国,这里的人都长着翅膀,能短距离飞,吃果子,住在树上;更有厌火国,这里的人牙齿是黑的,能从嘴里喷火,吃兽肉,还能用火赶野兽。
这些地方都顺用南方“万物旺盛”的灵气,草木长得郁郁葱葱,万物兴旺。
玄冥驾着玄龟往北走,穿过沙漠,渡过北海,终于到了幽都。这地方在北海北边、钟山旁边,天上没有太阳月亮,地上不长草,到处黑漆漆的,寒风刮起来像鬼哭,吹在身上跟刀割一样。
走到钟山脚下,玄冥突然听见一声巨响,抬头看见山顶盘着一条神龙——这龙有一千里长,长着人的脸、蛇的身子,红色的眼睛像两团火球,就是钟山的烛龙神,也叫烛阴。《山海经》里说它:睁开眼睛就是白天,闭上眼睛就是黑夜,一吹气就变冬天,一呼气就变夏天,不用喝水、不用吃饭、不用喘气,一喘气就刮风。就是它用眼睛的光给幽都照出白天黑夜,用呼吸定出北地的寒暑。
玄冥上前说明来意,烛龙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张嘴咬住山顶的火精——火精一下子变成一根长蜡烛,火光亮得能照半个幽都。烛龙的声音像打雷:“我在这儿住了几万年,看北边一直火混乱,也愿意帮天帝定方向。”它领着玄冥到幽都中心的“冥台”,用自己的龙鳞当底座,把帝俊的玉符嵌进去。玉符一立,北边的天空就飘起黑云彩,四季从此固定冬天最冷。之后玄冥就留在幽都,负责让万物好好休养。
幽都北边,就是北方的“八荒”远地。最远能到冰夷住的地方,那里全是冻住的海,冰有一万丈厚,永远不化,冰底下住着冰夷水神,长着人的样子,骑着两条龙;还有玄洲,岛上全是黑冰,冰里藏着冰玉,吃了不怕严寒;更有无肠国,这里的人没有肠子,吃的东西直接穿过去,吃兽肉,也不怕寒冷。
这些地方充满北方“万物休养”的灵气,虽然冷,但也有生机,住在这儿的生灵都不怕寒冷。
四个极点立好之后,就像四根大柱子把天地撑住了:东方蓬莱的云往西边飘,西方昆仑的雪水往东边流,南方南海的浪往北边涌,北方幽都的风往南边吹。太阳月亮顺着四个极点定的路线,东升西落,再也不乱跑;江河也顺着方向,要么往东流进大海,要么往南汇入大河。
老百姓耕种的时候,看见朝阳就知道是东边,看见晚霞就知道是西边;商人赶路的时候,看北斗星就知道北边。
八荒划定之后,就像一幅大画卷铺在天地间:东方的扶桑、西方的沙漠、南方的雨林、北方的冻海,每个地方都有特别的景色和生灵。这些远地的故事,跟着商人的脚步、渔夫的歌,传遍了九州大地,成了古人对“天下”最浪漫的想象。
日子一天天过,蓬莱望日台的黑石头还立在那儿,昆仑天柱台的玉柱还撑着山顶,南海琼华岛的琼花还开得旺,幽都冥台的烛火还亮着。四极和八荒不只是神话里的方向标,更代表着天地有秩序、万物能和谐。这种对方向的理解,藏在《山海经》的文字里,留在古人的歌里,直到现在,还能让我们对那个以蓬莱为东、昆仑为西、南海为南、幽都为北的神奇世界充满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