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神屈服了。
她开始真正地伺候李长夜。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源于极致恐惧的顺从，不再有任何虚假的伪装和不甘的挣扎。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冰冷的地板上时，她会准时从沙发旁边的小床上醒来。
她不敢再睡那张属于主人的大床，那是李长夜无声的规矩。
她会悄无声息地走进那间比她曾经的整个公寓客厅还要大的衣帽间，根据他今天的日程，为他挑选好从西装、衬衫、领带到袖扣、手表的所有配饰，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尾的衣架上。
然后，她会走进厨房。
这座别墅的厨房，配备的是全套米其林三星后厨级别的顶级设备，锃亮得能照出人影。
然而，对于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叶洛神来说，这里比生物实验室还要复杂。
第一次尝试为李长夜做早餐时，她差点把厨房给点了。
高端的全自动咖啡机，她研究了半个小时说明书，才勉强弄懂怎么用。
她想煎个鸡蛋，却因为不熟悉电磁炉的火力，直接煎成了一块黑色的、散发着焦糊味的“炭”。
烤面包机更是直接喷出了黑烟，触发了灵敏的烟雾报警器，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栋空旷的别墅。
当李长夜穿着睡袍，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厨房门口时，看到的就是叶洛神手忙脚乱、灰头土脸地试图关掉报警器的狼狈模样。
他没有发火，只是倚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淡淡地说道：“我记得晨曦生物的叶董，可是能为了一个实验数据，在实验室里待上七十二个小时不合眼的女强人。怎么？现在连个鸡蛋都对付不了了？”
叶洛神浑身一僵，拿着锅铲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对……对不起……我……我马上重新做……”
“不必了。”
李长夜打断了她：“我没有时间和兴趣，等你把我的厨房变成灾难现场。从今天起，让苏小米给你请一个烹饪老师。我不想某天回来，看到我的房子被你烧了。”
“是。”叶洛神卑微地应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屈辱。
她曾经是站在科研顶端的天之骄女，是掌控着几十亿资本的明星企业家。
而现在，她却因为连一个早餐都做不好，而被他像个傻瓜一样地训斥。
这种从云端跌落到泥土里的巨大落差，远比身体上的任何殴打，都更让她感到痛苦。
她开始疯狂地学习。
烹饪、茶道、熨烫、收纳……所有一个“合格女佣”应该具备的技能，她都以一种近乎偏执的、做科研般的精神去钻研。
她把别墅里的每一件衣服的材质、洗涤要求、熨烫温度都背得滚瓜烂熟。
她研究李长夜的口味，知道他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知道他不喜欢吃葱姜蒜，知道他偏爱淮扬菜的清淡。
她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半个月后，她已经能为他准备一桌像模像样的、四菜一汤的晚餐。
虽然味道远比不上顶级厨师，但至少，能入口了。
这天晚上，李长夜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别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肴。
水晶肴肉，平桥豆腐羹，软兜长鱼，清炒虾仁。每一道菜，都严格按照他记忆中的口味烹制。
叶洛神跪坐在餐桌旁的地毯上，像个温顺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为他盛好一碗汤，递到他手边。
李长夜看也没看她一眼，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豆腐羹。
味道还不错。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但脸上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他放下汤碗，用餐巾擦了擦嘴，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吗，顾云霆最近很惨。”
叶洛神正在为他布菜的手，猛地一抖，险些将筷子掉在地上。
顾云霆……
这个名字，像一根深埋在她心脏里的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再提起过了。
自从那天充满了怨毒与诅咒的电话之后，她就把这个名字，连同那段愚蠢的过去，一同埋葬了。
她没想到，李长夜会突然提起他。
“李……李董……”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李长夜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继续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因为你，顾家得罪了我。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让寰宇的供应商体系，暂时不和顾家的企业合作。”
“短短两个月，顾家的集团市值蒸发了四成，资金链也快断了。他父亲为了平息我的怒火，前几天亲自登门拜访，送上了一份厚礼，并且告诉我，顾云霆已经被他彻底赶出了家族，送到了非洲的一个矿区去历练了。”
他顿了顿，看着叶洛神震惊和恐惧的眸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听说，那个矿区，常年有部落冲突，疟疾和瘟疫横行。能不能活着回来，都看他的造化了。”
轰！
叶洛神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李长夜的报复心极强，也知道他手段狠辣。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去对付一个……仅仅只是因为和她有过一段感情纠葛的男人。
那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打压，那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怎么？心疼了？”
李长夜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像是在欣赏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你当初为了刺激他，不惜找我来当挡箭牌。你那么爱他，现在听到他这么惨，是不是很想去救他？”
叶洛神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李长夜挂着残忍微笑的脸，心中涌起的，不是对顾云霆的心疼，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怕的，是这个男人的狠毒。
她怕的，是自己竟然愚蠢到，招惹了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心如蛇蝎的魔鬼！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李长夜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对旧情人的留恋，只有无尽的悔恨与后怕。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地说道：“不！我不心疼！”
“我当初……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他！更不该为了他，去利用你，去伤害你！”
叶洛神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表演，这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顾云霆那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如果她没有为了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没有做出那件愚蠢至极的事情，或许，她的人生，将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她看着李长夜，凄然地说道：“我现在……只恨我自己有眼无珠。如果说他今天有这样的下场，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更是……被我连累的。”
“我只求……李董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因为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再去和他计较。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话说得语无伦次，却充满了真切的悔意。
李长夜静静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看着她眼中不再掺杂任何虚假的恐惧和臣服。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拿起筷子，沉默地吃着饭。
这一顿饭，两人再无交流。
但叶洛神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触动了他。
从那天起，李长夜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对她动辄打骂，也很少再用那些刻薄的话语去羞辱她。
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透明的、功能性的物件。一个会准备饭菜、会整理房间、会在他需要时满足他欲望的……高级女佣。
然而，这样的日子，对叶洛神来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折磨。
身体的痛苦可以靠布洛芬来麻痹，但精神的囚禁，却让她感觉自己正在一天天地枯萎、腐烂。
她每天能做的，就是在这座空旷的、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等待着她的主人归来。
其余的时间，她只能通过无处不在的屏幕，看着那个男人在笼外的世界，呼风唤雨，君临天下。
他的世界越来越大，而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种被隔绝的、毫无价值感的日子，让她感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她怕自己会真的疯掉，变成一个只会吃饭喘气的活死人。
不，她不能这样下去。
她要找点事情做。任何事情都行。
哪怕是去寰宇集团的工厂里当一个拧螺丝的工人，也比被困死在这里要好。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在她心中疯狂地滋长。
终于，在一个李长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晚上，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
当李长夜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准备回房休息时，一直跪在门边地毯上的叶洛神，忽然膝行了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长夜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眉头微皱：“有事？”
“主人。”叶洛神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有一个请求……”
“说。”李长夜的语气有些不耐。
叶洛神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我……我想出去工作。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栋别墅里。我什么都能做，去公司打扫卫生，去食堂洗碗都可以……我求求你，给我找个事情做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然而，听到她的话，李长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冷笑了起来。
“工作？”
他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叶洛神，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欠了我十二亿八千万的债务人，一个我随时可以送进监狱的诈骗犯，一个被我圈养在这里的宠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工作’？”
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再次将她好不容易愈合一点的伤口狠狠撕开。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叶洛神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变成一个废人……我会疯的……”
“那又如何？”李长夜的语气里充满了残忍的漠然，“你疯了，或者死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当初救你，只是不想让你死得那么痛快而已。”
绝望，如同潮水，再一次将叶洛神彻底淹没。
她看着眼前这张魔鬼般的脸，知道任何常规的乞求，对他都是没有用的。
这个男人，只吃最极端、最卑劣的那一套。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终，一个疯狂的、羞耻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她看着李长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拼命地哀求着，泪水决堤而出：“求求你……李董……我真的受不了了……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无论多过分的要求……我都答应……”
李长夜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任君采撷的模样，眼中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袍。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绕着她，缓缓地踱着步。
叶洛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终于，李长夜停下了脚步。
他重新在她面前蹲下，脸上带着让她熟悉又恐惧的恶魔笑容。
他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的内容，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的脸，“唰”地一下，从耳根红到了脖子，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羞耻、愤怒和不可思议的绯红。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长夜。他……他怎么可以提出如此……如此下流无耻的要求！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长夜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愈发残忍。
“怎么？做不到？”他轻笑着，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那就当我没说。你继续在这里，当你的活死人好了。”
“不！”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叶洛神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喊道。
她不能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屈辱的泪珠。
在她的脑海中，理智与羞耻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永无天日的囚禁。
另一边，是彻底抛弃所有尊严和底线，去满足这个魔鬼最黑暗的欲望。
几秒钟的沉默，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好……我……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