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制裁了,但白青羽脸上的笑容却扩大了几分,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用下巴在她头顶上轻轻蹭了下。
“好了好了,我不闹了。”
凌承恩伸手贴在他背后,手指轻轻上移,在他后颈处轻轻抚摸了两下,白青羽忽然意识到什么,但下一秒就眼皮就沉沉阖上,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凌承恩将他的手臂挪开后,起身帮他重新盖好了兽皮毯,刚走出洞口,就看到从树上跳下来的苏惟画。
“怎么不休息?”苏惟画奇怪道。
凌承恩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石臼,配置的那些药还没有做完。
“我帮你。”
凌承恩摇了摇头:“不用,你带人守夜吧,这点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
虽然凌承恩拒绝了苏惟画的提议,但在那些药膏做好后,苏惟画见她起身准备离开驻扎的地方,立刻从暗处走了出来:“你去哪儿?”
“去那边砍根竹子。”
凌承恩指了指驻扎点的西侧,他们傍晚的时候就经过了那片林子,那边有一片长得很密集的竹林。
“这些药需要装起来,竹筒比较合适。”
苏惟画看了眼黑黢黢的林子,摇头道:“你别去了,我去砍。”
“要几根?”
“一根就可以,大概这么粗。”凌承恩用手比划了一下。
苏惟画看了眼后,直接拿起了放在竹篓里的菜刀,分开了碍事的杂草,径直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凌承恩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眉头轻轻颦蹙了一下,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又回到之前剥制芦荟的地方坐下。
他身边的树干上盘着一条黄绿色的蝰蛇,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将它误认成依附古木生长某种树藤。
随着凌承恩重新坐下,林影睁开了那双看起来有些瘆人的蛇瞳,缠在树干上的蛇身缓缓扭动了一下,忽然在她头顶上方一点的位置,开口问道:“你和苏惟画不是伴侣关系,怎么感觉你们的关系……有些奇怪?”
凌承恩头也没抬,静静地用木铲搅动了一下放凉的芦荟膏,确定一会儿可以装入容器中后,又去处理已经做得差不多的凝胶,神色平静地回应着林影:“哪里奇怪?”
“哪里都很奇怪好吧,你和那个月翎青鹤相处起来明显更亲密一些,至于苏惟画就……”
凌承恩将处理好的凝胶,小心涂抹在腿上被虫咬出的伤口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个人性格不同,与之相处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林影觉得有点扯,不亲近就是不亲近,这都是借口。
看来他找的这个未来的靠山,和每个伴侣之前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和谐。
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小头领,知道在这种时候该闭上嘴,所以很快又阖上了眼皮,装作睡了过去。
苏惟画很快就带着一根紫竹回来,竹子在地上拖动时发出了声音,很多还没有睡着的兽人,都抬起头瞥了眼,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重新继续自己自己的事情。
除了下半夜要守夜的兽人,大部分兽人都还没有睡。
苏惟画将紫竹放在凌承恩面前,问道:“要做装药的容器,我帮你弄?”
凌承恩点点头,她本来是想自己动手的,但队里的长臂猿兽人原染走了过来,说是有事情找她商量,所以只能让苏惟画帮忙动手了。
“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
凌承恩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原染,笑得一脸温和。
原染坐在凌承恩对面,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抬头直言道:“少族长,那我就直说了。”
“今天找到的物资不少,除了可以长久放置的林果,还有可以腌制保存的兔肉,但还有一些山葡萄和浆果,我们都摘了不少,但这些东西都没办法放置太久,你想过怎么处理吗?”
凌承恩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山葡萄和浆果的甜度其实不算特别高,还带着几分酸,再加上不耐储存,所以做成果酱和果酒,或者烘烤成果干,相对来说更为合适。
但做果酱就需要糖,他们的糖储量……基本为无。
虽然弄到了变异金翅蜂巢,但那些蜂蜜若是用来制作果酱,就有些太浪费了。
“你有什么想法?”
凌承恩其实还没有做好决定,但既然原染过来问,那肯定是有什么打算的,她打算听听他的想法。
原染说:“我会酿制猴儿酒。”
凌承恩闻言,不由精神一振:“你会酿酒?”
“会,咱们部落早些年的时候,接收了一批果山猕猴族的兽人,他们很擅长酿酒,但因为石林附近的山林不怎么产水果,所以他们一身酿酒的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每年秋猎结尾,族长还是会顺手带一些果子回来,分给猕猴族兽人一部分,他们会将这些难以长期保存的果子酿成百果饮,也被称之为猴儿酒。他们酿酒的手法也没藏私,部落里愿意学的,他们都会教。”
凌承恩好奇道:“我们现在不在部落,这样的条件也可以吗?”
“问题不大。”原染指了指趴在山洞口的那只水龙兽,轻声说道,“我们这次运气不错,响尾这八个人中,有一个人的异能是冰系。虽然只有六阶,战斗方面可能稍有欠缺,但在保存物资方面倒是能发挥很大用途。”
凌承恩看向了那只睡得很沉的水龙兽人,伸手揉了揉额心,回想了许久,迟疑道:“那个人是叫格克,对吧?”
“对,他兽形是水龙兽。”
凌承恩之前没有细问响尾几人的异能,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么特殊的能力。
她还以为冰系会十分罕见,没想到短时间内竟然就碰上了第二个。
原染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跃跃欲试:“那些浆果虽然没办法长时间保存,但冰块可以延长几天的时间,我会在这两天先用一部分水果试做一次,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大批量制作。”
凌承恩点点头:“行,那你放手去做。”
“需要谁做帮手就直说。”
原染藏不住脸上的兴奋,用力点了点头:“小叶子会帮我,他也会。”
原染口中的小叶子,是一个青长尾猴兽人,和他关系十分亲近。
凌承恩给了他一筐水果,里面装着山葡萄和大量的浆果,由着他们去折腾。
原染将那一筐水果扛在肩上,脚步轻快地走了。
凌承恩蹲在地上,看着苏惟画已经打磨好的几个竹筒,还配置了防渗漏的盖子,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笑着道:“你的手还是挺巧的。”
苏惟画低头沉默无言地做手工,凌承恩的赞赏也只得到他抬头后的一个眼神,看起来有些敷衍地点点头后,又继续开始用绳锯切割紫竹。
绳锯这种东西,是凌承恩和他说的,他花了不少功夫才琢磨出来。
虽然过程有些复杂,但东西是真的很好用,对于没有空间的兽人而言,这种绳锯十分便于携带,可用于精细分割一些小型的木头。
“你试试看,能不能用。”苏惟画做了五个竹筒,见她又升起了火,还把竹筒放进水里熬煮,不解道,“不干净,用凉水洗一洗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
凌承恩将竹筒煮好后,又让没休息的火系战士,将竹筒烘烤干,确保竹筒不会裂开后,才将制作的芦荟膏和凝胶,分装进竹筒内。
弄完之后,她将其中一个递给苏惟画,指了指他小腿和手臂上那些被虫咬出来的伤口:“试试看,用干净的竹片舀出来,这样干净一点。”
苏惟画看着掌心内的竹筒,还有她随手削好的竹片,眼底有一瞬的恍惚,回过神后,他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说道:“我用不着这些,只是些小伤口,过两天它自己就会好了。”
“不痒吗?应该还有点痛吧?”
凌承恩也被咬了,她很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
忍不住的话,总想伸手去挠,这样就会留下一道道血痕。
“怎么?要我帮你涂?”凌承恩忍不住挑高了一侧的眉梢,反问道,“这些药膏制作起来很简单的,用完了还能再做,不用舍不得。”
苏惟画坐在她身旁,摇头道:“嗯,我自己来就行。”
他用水清洗了一下腿上的伤口,用竹片挖了那种半透明的芦荟凝胶,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红肿的伤口上。
药膏敷上去的第一感觉,冰冰凉凉的。
只过了几分钟,腿上那种瘙痒肿痛的感觉,就逐渐消退了。
“很好用。”
苏惟画将剩下的药膏收好,本想还给凌承恩,但她没收。
“这一筒你留着自己用,用完跟我说。”
凌承恩将小锅里没有装完的凝胶放在苏惟画面前:“你把这些分一下,让他们把身上被虫咬伤的地方涂上药。”
如果不出意外,兽世这种变异后效果更好的芦荟,再加上兽人超强的恢复能力,只需要一晚的时间,就能让他们身上的伤口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说完,凌承恩起身回了洞穴。
苏惟画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他的夜视能力也是极佳的,所以能够清楚捕捉到山洞里的画面。
他看到,凌承恩轻手轻脚地走到白青羽的身边,蹲下身后,将盖在他腿上的毯子揭开后,借着光草微弱的光芒,一手拿着竹片,一手握着竹筒,将芦荟凝胶一点点涂抹在白青羽腿上的伤口上。
只看了一眼,他很快收回视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同为凌承恩的伴侣,但是他很清楚,他和白青羽是不一样的。
所以,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只是理性的认知是一回事,但内心深处……似乎藏着几分很深的躁动与渴望。
苏惟画将竹筒装入腰间的兽皮袋,拿着面前的小锅,起身离开。
……
前半夜一直很安静,负责值守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值夜的人手轮换后,凌承恩中途醒了一次。
白青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身边,但还是惊动浅眠的她。
看到她睡意惺忪的双眸,白青羽温热的掌心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轻声哄道:“继续睡吧,我去替换苏惟画,一会儿让他过来守着你。”
凌承恩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别起来,你一动,入睡就困难。”
苏惟画走进山洞内,就看到了这一幕,本能地想转身离开,但白青羽已经松开手,起身朝他点了点头:“你来得正好,就在恩恩身边休息吧。”
白青羽没在这种事情上计较,主要是苏惟画和凌承恩的关系一直都平平淡淡。
且这种露宿野外,山洞里还有其他人休息的情况下,苏惟画就算想和恩恩有什么进展,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这次远猎时间长任务重,恩恩身边只有他和苏惟画两个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恩恩,所以必须和苏惟画分担共同守护着伴侣的责任。
苏惟画拧眉看着白青羽,还没想好开口说什么,后者已经转身离开了山洞内。
凌承恩抬手搭在了眼皮上,脑子还有些昏沉,白天频繁的使用精神异能,虽然不至于消耗过度,但还是需要深度睡眠来恢复。
苏惟画很少见她这样,看了眼她身侧空出的位置,没有主动靠近,而是变回了雪狼模样,直接卧趴在她简陋的草铺旁边。
凌承恩移开眼前的手臂后,就看到了一头银灰色毛发的巨狼,蓬松干爽的毛发,散发着一种很温暖的青草气息。
苏惟画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睁开了眼睛,冷锐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孔,耳朵微微竖起来,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冷?”
凌承恩摇了摇头,将身上的兽皮毯往上拉了拉,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有陌生的气息。
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
苏惟画看着她沉静乖巧的睡颜,目光有些难以移开,但他深知凌承恩对视线极为敏感,所以克制地收回了视线,重新将脑袋搭在前爪上,毛茸茸的耳朵也慢慢往下压了几分……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直到突然被外面的巨响吵醒,他才倏然睁开眼睛,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先是看了眼空荡荡的草铺,立刻转身朝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