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鎏金铜钉大门轰然洞开,嫪毐踏着碎步跨进太后宫,却见青石板上散落着谷粒,二十几只鸭子正排着队跳竹圈。赵姬半跪在地上,月白襦裙沾满草屑,手里竹枝有节奏地敲击地面。
肩头蹲着的猫小统尾巴扫过她发间,蓝光闪烁间发出只有她能听懂的催促:“左边!左边!哎呀这只胖鸭子又偷懒!”
“在下嫪毐,特来拜见太后娘娘。”嫪毐故意压着嗓子,尾音拖得缠绵悱恻。他单膝跪地时,特意让宽袖滑落,露出小臂遒劲的肌肉线条。
赵姬指尖微顿,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心。她永远记得那个雨夜,正是这个男人搂着自己醉态百出的模样,被嬴政撞个正着。
咸阳城的流言蜚语像潮水般淹没了母子情分,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此刻她垂眸掩去眼底杀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铜哨:“来得正好,帮我数数鸭子有没有偷懒。”
嫪毐僵着笑脸蹲下身,刚数到第七只,领头的大白鸭突然伸长脖子,扁嘴精准叼走他束发的玉冠。“站住!”嫪毐手忙脚乱去追,却被群鸭围住,慌乱中踩到谷粒滑倒在地。猫小统笑得在墙头上打滚,蓝光映着嫪毐沾着鸭粪的锦袍,活像只落汤鸡。
此后半月,嫪毐的日子愈发\"精彩\"。他抱着七弦琴刚吟出\"有美一人兮\",赵姬立刻拍手:“正缺鸡鸭进食的背景音乐!”琴弦骤响时,鸡鸭群惊得扑棱棱乱飞,粟米混着鸭毛簌簌落在他精心打理的发髻上。
舞剑献艺时,赵姬扯着他的剑穗满院跑:“这穗子甩起来像蝗虫触须,快!追上去!”可怜嫪毐被拽得跌跌撞撞,发髻散开活像披头鬼。
这日嫪毐沐浴熏香,怀揣着吕不韦给的西域香料,刚要开口倾诉衷肠。赵姬突然将铜哨塞进他嘴里:“治蝗署新制的《赶蝗十八调》,就等你试音!”嫪毐憋得满脸通红,吹出的调子忽高忽低,惊得屋檐下的燕子纷纷坠落。
猫小统笑得从房梁上栽下来,尾巴缠住嫪毐的发髻,一人一猫在地上滚成毛球。
“这声音能吓退老鼠?”赵姬托着下巴打量他涨红的脸,“后山库房闹鼠灾,你去搬三百个陶罐来,咱们做连环捕鼠阵。”嫪毐望着那摞得比人还高的陶罐,擦着汗安慰自己:“忍过这关,就能抱得美人归。”
深夜的丞相府密室,吕不韦将茶盏重重掼在案上:“半个月连手都没碰到?你当太后是泥塑的菩萨!”嫪毐哭丧着脸:“她不是让我给鸭子当裁判,就是要我用弓箭射稻草人!昨日更离谱,非要我扮成蝗虫跳大神!”他撩起袖子,露出被稻草划破的伤口,“您看看,我现在比奴隶还惨!”
“废物!”吕不韦抽出腰间软剑抵住他咽喉,“明日带着南海明珠去,若是再搞砸......”剑光映得嫪毐瞳孔骤缩,他咬着牙接过锦盒:“这次定让太后拜倒在臣的石榴裤下!”
第二日,嫪毐捧着流光溢彩的明珠盒踏入太后宫,正撞见赵姬和宫女们在编织巨大的网兜。“来得正好!”赵姬眼睛发亮,“这新制的'蝗虫天罗'就差固定支架!”嫪毐机械地放下首饰盒,看着赵姬将价值千金的明珠一颗颗抠下来,串在网绳上当坠子。
“听说你擅骑射?”赵姬把玩着明珠,漫不经心道,“明日去围场,咱们试试用弓箭驱赶蝗群。”第二日,嫪毐在烈日下追着系满破布的绳索狂奔,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后背。
赵姬骑着汗血宝马在前方飞驰,铜铃随着颠簸叮当作响:“快!力度不够!当年我训练的鸭子都比你灵活!”
半月后的深夜,嫪毐灌下三坛烈酒壮胆,翻墙潜入太后寝殿。雕花窗棂透出朦胧烛光,他屏息掀开珠帘,却见室内挂满皮影幕布。
赵姬穿着绣着鸡鸭的大红肚兜,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正操纵着皮影高唱:“大公鸡,尖尖嘴,一口啄死蝗虫鬼!”猫小统蹲在案头,爪子灵巧地翻动着剧本。
“来得正好!”赵姬猛地转头,手里的皮影戳到嫪毐鼻尖,“就缺个会跳舞的蝗虫精!”嫪毐僵在原地,酒意瞬间化作冷汗。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嬴政手持青铜剑破门而入:“何方狂徒,竟敢冒犯太后!”
“政儿来得正好!”赵姬晃着皮影慢悠悠起身,“你看这'蝗虫精'笨手笨脚的,不如关进大牢好好调教?”嬴政看着嫪毐滑稽的模样,强忍着笑意冷声道:“拖下去!杖责八十,永不叙用!”
当侍卫拖着鬼哭狼嚎的嫪毐远去,赵姬瘫坐在地笑出眼泪。猫小统蹦到她膝头,蓝光在殿内欢快闪烁:“宿主这招'扮猪吃老虎'太绝了!”赵姬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指尖摩挲着铜哨:“吕不韦,这才刚开始呢。”她眼底寒芒闪过,“敢动我和政儿,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当嫪毐的哀嚎声在宫道尽头消散,赵姬仍维持着笑到发僵的嘴角。猫小统跃上窗台,尾巴不耐烦地甩动:“宿主,再笑下去,脸都要僵成兵马俑了!”
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揉着发酸的太阳穴起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头,映得吕不韦送来的明珠盒泛着冷光。指尖抚过盒面鎏金纹路,赵姬眼神瞬间冷下来:“走,去地牢。”
嬴政见母亲神色凝重,伸手拦住:“阿母,夜深露重,不如明日再...”
“此事刻不容缓。”赵姬拍了拍儿子手背,怀中的猫小统乖巧地“喵”了一声,嬴政下意识摸了摸它的脑袋,却不知猫小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人类,别乱摸本统的毛!”
地牢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时,嫪毐正蜷缩在墙角,被杖责的伤口渗出脓血。听见铁链响动,他猛地抬头,却见赵姬倚着牢门,手中把玩着颗明珠,猫小统蹲在她肩头,眼神透着诡异的光。
“太后...您救救我...”嫪毐连滚带爬扑到栏杆前,嬴政皱眉后退半步,按住剑柄。赵姬抬手示意儿子稍安勿躁,蹲下身,指尖挑起嫪毐下巴:“想活?告诉我,吕不韦让你来太后宫,究竟藏着什么阴谋?”
嫪毐刚要开口,猫小统突然“嗷呜”一声,吓得他浑身一抖。在赵姬耳中,却是系统提示:“检测到心跳加速,此人即将坦白!”
“我...我说!”嫪毐冷汗直流,“吕不韦说只要我勾引太后成功,就许我封侯拜相!还说要散布太后‘牝鸡司晨’的流言,离间太后与陛下!”
嬴政闻言怒不可遏,剑鞘重重砸在地面:“大胆狂徒!”赵姬却按住儿子手臂,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嫪毐:“还有呢?他具体打算怎么做?”
猫小统适时蹭了蹭赵姬脸颊,蓝光在她眼底闪过:“宿主,他右眼皮在跳,下句话要小心!”果然,嫪毐眼珠子一转:“我...我就知道这些了!”
“看来你还不想说实话。”赵姬慢条斯理地取出铜哨,尖锐的哨声在地牢回荡。嫪毐惨叫着捂住耳朵——只有他能听见,哨声里混着无数鸡鸭的聒噪,仿佛千万只鸭子在啄他的脑袋。
“我说!全说!”嫪毐瘫倒在地,将吕不韦私通楚国、囤积兵器的计划和盘托出。猫小统默默将这些话转化为文字,投影在赵姬视网膜上。
回到椒房殿,嬴政仍在气头上:“立刻将吕不韦革职查办!”
“政儿,打蛇打七寸。”赵姬展开羊皮地图,上面标记着密密麻麻的据点,“你可知治蝗署?”
嬴政疑惑摇头:“儿臣只知道是阿母设立的新机构,专门应对蝗灾。”
“不错,但它还有个用处——中转站。”赵姬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驿站标识,“治蝗署表面饲养鸡鸭,实则连通着大秦各地的情报网。那些驱赶蝗虫的农户,都是我的眼线。”
猫小统适时跳上案头,用爪子扒拉着竹简,在嬴政看来只是调皮,却在赵姬耳边低语:“已将嫪毐供出的罪证整理完毕,是否现在公布?”
“不急。”赵姬望着窗外的丞相府,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明日你下道旨意,赦免嫪毐,调入治蝗署。他不是想立功吗?就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当一只传递消息的‘蝗虫’。”
嬴政恍然大悟:“阿母是想让嫪毐做诱饵,引吕不韦上钩!”
“正是。”赵姬抚摸着猫小统柔顺的皮毛,嬴政只当母亲在逗猫,却不知她在接收系统分析:“吕不韦最近与楚国密使接触频繁,建议在渭水码头设伏。”
“传令下去,密切监视丞相府动向。”嬴政握紧拳头,“等证据确凿,定要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