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养老院的篱笆,新苗的叶片上滚着晶莹的水珠,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唐小棠蹲在葡萄架下,机械义肢轻轻拂过共生草藤蔓,昨晚战斗留下的划痕已经愈合,只在金属关节上留了圈淡淡的绿痕,像块别致的胎记。
“阿蛮说这是灵核的印记。” 她对着护符轻声说,蓝宝石表面映出张模糊的笑脸,是阿蛮的灵识在回应,“以后碰到混沌气的残留,这圈印记会发烫,比任何预警符都管用。”
小青蛇从她袖口钻出来,吐着舌头舔舐那圈绿痕,鳞片在朝阳下泛着翡翠色的光。这家伙自从在黑风谷挡了下腐蚀液,就变得格外黏人,睡觉都要缠在机械义肢的齿轮上,害得唐小棠半夜总被窸窸窣窣的响动吵醒。
“再闹就把你炖成蛇羹。” 她故意板起脸,手指却轻轻挠了挠蛇头,“李婆婆说灵枢草汤能让你长快点,等会儿让老张头多放两勺蜜。”
院子里突然传来阵喧闹,小石头举着个铁皮喇叭似的东西冲过来,黄符在他身后飘得像面小旗子。这是老张头新做的错符扩音器,据说能把符纸的威力放大三倍,就是样子丑了点,像个被踩扁的铜号。
“快看我的新宝贝!” 他往扩音器里塞了张半错符,对着鸡窝 “砰” 地就是一下,符纸在半空炸开,组成个巨大的鬼脸,吓得鸡飞狗跳,鸡毛飘得满院子都是,“以后不用近身也能打怪,站在三里地外就能把混沌气轰成渣!”
“你再折腾鸡,中午就没鸡蛋吃了。” 李婆婆拄着灵枢草拐杖从屋里出来,银白的头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黑风谷那边送来了新采的灵枢草,赶紧去晒场帮忙翻晒,不然晚上的灵枢蜜就没你的份。”
小石头吐了吐舌头,扛起扩音器溜向晒场。那里已经堆了小山似的灵枢草,山精族的小家伙们正用爪子翻晒,首领举着个比它还高的木耙,动作笨拙得像只刚学飞的鸭子。看到唐小棠,小家伙突然扔下耙子,抱着个酒葫芦跑过来,三只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又偷喝李婆婆的灵枢酒了?” 唐小棠接过葫芦,塞给它块灵枢蜜,“昨天船灵老艄公托渡船送了坛新酒,说是用海峡的晨露酿的,等会儿让小石头陪你喝两盅。”
首领 “吱吱” 叫着点头,突然指着晒场角落的堆杂物。那里扔着些黑风谷带回来的混沌气结晶,被阳光晒得泛着淡淡的紫光,像堆被遗忘的玻璃球。共生草藤蔓碰到结晶,突然兴奋地抖动起来,叶片上的纹路变得格外明亮。
“草叶子说这玩意儿能当肥料。” 唐小棠抓起块结晶,往灵枢草堆里一扔,绿色的草叶立刻像饿狼似的扑上去,瞬间就把结晶分解得干干净净,“比老张头的符纸灰管用多了,难怪李婆婆非要把这些破烂带回来。”
星痕蹲在晒场边缘打磨刻刀,刀身的金纹在阳光下流淌,像条活过来的小蛇。他面前摆着堆黑风谷带回的金属碎片,是混沌本体硬壳的残渣,被刻刀的金纹一照,竟慢慢渗出些淡金色的液体,像在流泪。
“这是混沌气里的纯净能量。” 他往液体里掺了点灵枢蜜,用刻刀搅拌均匀,“能让金纹变得更活跃,下次再碰到类似的怪物,一刀就能劈开它们的硬壳。”
司徒雪抱着修复好的古琴走过来,新换的七根琴弦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是船灵老艄公用海峡的珍珠贝打磨的。她往琴弦上轻轻吹了口气,音波在晒场上方织出个透明的罩子,将山精们的嬉闹声都挡在外面,像个安静的结界。
“试弹了下《新程谣》。” 她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金色的音波突然化作群飞鸟,在灵枢草堆上盘旋,“琴弦能吸收阳光的能量,弹出来的曲子带着暖意,山精们听了翻草都勤快了不少。”
雷耀的算珠在晒场周围排开,星图在草堆上方展开,无数个绿色的光点在大陆各处闪烁,像撒了把萤火虫。他突然把算珠往黑风谷的方向一凑,金属表面传来阵细微的嗡鸣,光点周围泛起圈淡紫色的涟漪。
“还有些混沌气的余烬没清干净。” 他往星图里添了颗算珠,涟漪突然散去,“但不成气候了,各地的守护者就能处理,咱们暂时可以歇口气。”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阵船笛声,悠长的调子带着海水的咸腥。船灵老艄公的声音顺着风飘进来,像位慈祥的老人在呼唤:“小友们,海峡那边发现些奇怪的贝壳,上面的纹路跟‘新残章阵’很像,快来看看!”
小石头第一个蹦起来,错符扩音器往肩上一扛:“贝壳?能吃吗?老张头说用灵枢蜜烤贝壳味道绝了!”
“就知道吃。” 唐小棠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机械义肢往院外一指,共生草藤蔓在地上织出条绿色的路,“草叶子说那些贝壳里藏着初代的笔记,老艄公怕自己看不懂,特意喊我们过去。”
往云渡海峡走的路上,新苗们在身后织出条淡绿色的轨迹,像条流动的地毯。山精首领举着酒葫芦跟在后面,时不时往嘴里灌口酒,走得东倒西歪,逗得小家伙们 “吱吱” 直笑。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星痕伸手扶了它一把,刻刀上的金纹突然亮了亮,指着路边的棵古树,“你看那树洞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闪?”
众人围过去一看,树洞里藏着只巴掌大的小兽,浑身雪白,只有尾巴尖是黑色的,正抱着块混沌气结晶啃得香。小家伙看到人,吓得缩成个毛球,黑尾巴尖却还露在外面,像个没藏好的逗号。
“这是啥玩意儿?” 小石头刚要伸手去抓,就被唐小棠拦住,“看着像雪貂,又比雪貂多了条尾巴,难道是混沌气催生的新物种?”
司徒雪往树洞里弹了个音波,小家伙突然抬起头,两只红宝石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古琴,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撒娇声,像只讨食的小猫。
“它喜欢我的琴声。” 她往树洞里扔了片灵枢草叶子,小家伙立刻扑上去抱住,狼吞虎咽地嚼起来,“李婆婆的《异兽录》里没记载过这种兽,说不定是混沌被净化后催生的新生命。”
雷耀的算珠往小家伙身上一凑,星图突然亮起,在它周围织出个绿色的网。金属珠子碰撞的脆响中,网里慢慢显出行字:“食混沌余烬而生,性温良,能预警灵脉异动,名‘烬灵’。”
“好名字!” 小石头掏出块灵枢蜜递过去,烬灵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接过,舔了两口突然跳到他肩膀上,黑尾巴尖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这小家伙认主了!以后就跟我混,保证天天有蜜吃!”
到了云渡海峡的渡口,船灵老艄公早已在岸边等候。渡船的甲板上摆着堆奇形怪状的贝壳,最大的有锅盖那么大,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每个上面都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确实跟 “新残章阵” 有几分相似。
“这些是今早捞上来的。” 老艄公指着最大的那只贝壳,“撬开后发现里面有卷兽皮,上面的字我认不全,只看出有‘初代’‘残章’几个词。”
唐小棠的机械义肢轻轻碰了碰贝壳,共生草藤蔓立刻爬上去,在纹路里钻来钻去,像在破译密码。蓝宝石护符突然亮起,阿蛮的灵识在贝壳表面显出行字:“这是初代的航海日志,记录了他们寻找阵眼碎片的经过。”
星痕用刻刀小心翼翼地撬开贝壳,里面果然卷着张泛黄的兽皮,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字,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 “黑风谷”“云渡”“断云崖” 几个地名还能辨认。最显眼的是幅简易的地图,在大陆的最北端画了个五角星,旁边写着 “最后一块残章”。
“还有块阵眼碎片没找到!” 小石头兴奋地拍着大腿,烬灵被吓得跳到他头上,“在最北边!李婆婆说过那边有片永不融化的冰原,难道残章藏在冰下面?”
司徒雪的琴弦突然颤动起来,音波在兽皮上轻轻扫过,模糊的字迹竟慢慢变得清晰。航海日志的最后写道:“冰原之下有古兽,守残章千年,待新守护者至,方肯交出。”
“还有古兽看守?” 唐小棠的机械义肢突然发烫,那圈绿痕亮得像块绿宝石,“草叶子说冰原的灵脉最近很活跃,古兽可能快醒了,我们得赶紧过去,别让混沌的余烬先找到了。”
雷耀的算珠在地图上跳动,星图在半空展开,冰原的位置闪烁着个蓝色的光点,周围环绕着圈淡紫色的光晕,像块裹着雾的蓝宝石。他往星图里添了颗算珠,光点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像颗即将苏醒的心脏。
“古兽已经醒了。” 他收起算珠,眼神里透着兴奋,“而且它在召唤我们,你看这光晕的频率,跟‘新残章阵’完全一致,像在说‘快来找我’。”
船灵老艄公突然往船上搬了堆物资,有抗寒的兽皮、能保暖的灵枢草绒、还有几坛烈酒,都是往冰原去需要的东西。他往唐小棠手里塞了个海螺,说这是能在冰原上联络的法器,吹三声就能召唤附近的渡船。
“我让船队在冰原边缘接应。” 老艄公拍了拍渡船的栏杆,“虽然不能陪你们去,但至少能保证后路,要是情况不对,随时能撤回来。”
山精首领突然往每个人怀里塞了个暖手宝似的东西,是用灵枢草绒和兽皮做的,里面裹着块混沌气结晶,摸上去暖烘烘的。小家伙 “吱吱” 叫着比划,意思是这玩意儿能在冰原上保暖,比烈酒还管用。
“谢啦小家伙。” 唐小棠把暖手宝揣进怀里,共生草藤蔓在上面织出个五角星,“等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块残章,就回断云崖陪你喝酒,一醉方休。”
夕阳西下时,渡船载着众人往冰原方向驶去。云渡海峡的水面平静得像块镜子,倒映着漫天的晚霞,把海水染成了橘红色。烬灵蹲在小石头的肩膀上,黑尾巴尖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根调皮的小旗子。
司徒雪抱着古琴坐在船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新程谣》的旋律在海面上回荡,与船灵的笛声、山精的嬉闹声、算珠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欢快的出发歌。
唐小棠靠在船舷上,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冰原的方向已经能看到片淡淡的白色,像块巨大的奶酪。机械义肢上的绿痕依旧亮着,阿蛮的灵识在护符里轻轻跳动,像在说 “新的旅程开始了”。
她知道,找到最后一块残章只是新的开始,守护者的使命永远没有终点。但只要身边的伙伴还在,只要 “新残章阵” 还在,只要这颗星球上还有需要守护的生命,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像初代守护者那样,把故事写满大陆的每个角落。
夜色渐浓,渡船的灯火在海面上划出道金色的轨迹,像条通往未来的路。远处的冰原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像在等待着新的访客。
新的故事,正在冰原的方向,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