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本源珠指引的方向往药道圣地走时,验药箱里的《神农尝百草圣地志》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深山桦树皮压制而成,封面嵌着块天然形成的 “药” 字奇石,内页手绘着圣地的山川图谱:百草坡的药材分布、洗药泉的水流走向、祭天坛的方位坐标…… 每张图谱旁都标注着 “神圣寓意”“守护传统”“自然法则”,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 “圣地守护符”,符面用朱砂画着 “山川为证,草木为盟” 的图腾,符边因常年与山泥接触已泛出青绿色,此刻在圣地的草木清香里泛着灵性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一块采自百草坡的原始药土共鸣,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翠绿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景区广播声 —— 那是导游催促打卡的吆喝声。两人刚穿过刻着 “药道源头” 的山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气血翻涌:原本草木葱郁、庄严神圣的圣地,如今被圈成收费景区,游客踩着 “禁入” 警示牌闯入核心保护区,有人在神农尝百草的雕像上刻 “到此一游”,有人用洗药泉的泉水洗手洗脚,而角落里的 “守山人居所”(世代守护圣地的人家)被改成了 “纪念品商店”,墙上挂着的 “守山守则”(刻着 “不采嫩芽,不污清泉”)被换成了 “网红特产价目表”,屋前的老药碾被当作 “拍照道具”,碾槽里塞满了游客丢弃的塑料瓶。
“爷爷你看,他们把老祖宗的根脉地变成游乐场了!” 小家伙指着最刺眼的 “网红打卡点”,那里的 “断肠草纪念石”(传说神农尝此草遇难的地方)被围上护栏,游客需交 20 元才能进去拍照,石头上被喷满金色油漆写着 “打卡必来”,旁边的 “百草识别牌” 被换成了 “拍照姿势指南”,一个穿短裙的姑娘踩着珍稀药草摆拍,对 “禁止踩踏” 的标语视而不见,“这哪是朝圣,是糟践圣地啊!” 圣地中央的 “自然祭坛”(当地人感恩山川馈赠的场所)被搭起舞台,正举办 “药神电音派对”,dJ 台旁的 “古树神牌”(供奉千年药树的木牌)被当作调音台,树下的 “祈愿石”(信徒摆放药草许愿的石头)被堆成 “财运假山”,石缝里卡着没吃完的零食包装袋。更刺眼的是景区大门的标语:“圣地打卡,好运到家 —— 门票 88,百病不侵;消费 888,一生富贵”。
黄三炮走到被涂鸦的神农雕像前,伸手擦掉 “到此一游” 的刻字 —— 雕像的青石壁上还留着历代守山人擦拭的痕迹,脖颈处的裂痕是民国时山洪冲毁后修补的,底座刻着 “华夏药宗,永志不忘”,字迹已有些模糊却透着庄严。他从验药箱取出些圣地信物:一包采自百草坡的 “三春土”(传说神农足迹所及的土壤,带着草木清香)、一块守山人祖传的 “护泉石”(常年放在洗药泉边,石面光滑如玉)、一本记着 “每月初三祭山,初十巡林” 的守山日志(里面贴着不同年份的药草发芽照片),往雕像前的石台一摆:“这叫‘圣地本心’,” 他抓起一把三春土,土粒从指缝滑落带着湿润的气息,“老祖宗留下这地方,是让我们敬畏自然、感恩馈赠,哪能靠它赚钱?” 说话间他已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清理洗药泉里的塑料瓶:“你们看这泉水,能直接饮用还带着甘甜,是因为守山人世代守护,那些污染清泉的哪懂这水的灵性?”
景区老板圣伯穿着花衬衫走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正查看 “今日客流量与收入”。他踢了踢旁边的护泉石:“黄师傅别抱着泥巴当宝贝了,现在谁还信这些老规矩?我这景区开发能让更多人知道圣地,一天的收入够你买十吨净化设备,比你光守着强多了!” 他指了指电子屏上的 “季度利润”,“看见没?这季度赚了五百万,够你请一百个守山人,这才是对圣地的‘推广’!”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 “纪念品商店” 的假货堆前一放。老鳖对着那些 “神农尝百草同款药草干” 喷出股清水,包装上的 “野生” 字样立刻晕开,露出下面的 “大棚种植” 字样,旁边的 “洗药泉圣水” 被冲掉塑封,露出里面的自来水厂标签,“这是骗人的!”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镜头里拍到员工往普通药草上喷 “野生香精”,“爷爷说真圣地得用心守护,像这样 ——” 他拿起黄三炮的守山日志,展示着 “巡林时救助受伤药苗” 的记录,引来几个老守山人的哽咽。
新出现的老守山人石伯背着个藤编背篓走来,背篓里装着他的守护工具:一把磨得发亮的割草刀(只割杂草不伤药苗)、一个记录药草生长的笔记本(画着每种植物的花期果期)、一块刻着 “山之子” 的木牌(传了八代的守山信物)。老人翻开笔记本,里面贴着 1963 年的圣地照片:“这是我爹年轻时的圣地,” 他指着照片上齐腰深的药草和清澈的泉水,“当时我们守山人靠采药为生,却从不多采一棵,哪像现在这样糟践?” 他从背篓底摸出块 “祭山令牌”,“这是祭山时用的,每次祭拜都要带三株成熟药草,祈求山神保佑,现在的人连草都认不全了。”
圣伯被说急了,从仓库调来 “人造药草园” 的图纸,打算把百草坡改成 “标准化观光园”:“看好了!这规划能让游客‘安全观赏’,把有毒的、不好看的全拔掉,种上网红花草,比你这乱糟糟的野山高效多了!” 他指着图纸上的 “玻璃栈道”,“从断肠草纪念石上穿过去,游客能零距离‘感受’神农精神,不服气?”
黄三炮没接话,从《神农尝百草圣地志》里翻出张 “圣地三则”,上面用朱砂写着 “敬山如父,惜草如子,护泉如命”。他拿起圣地守护符,往自然祭坛的古树前一立,符上的图腾竟透出绿光:“这叫‘圣地之魂’,” 他指着树干上的年轮,“这棵老药树活了五百年,见证了无数守山人敬山护草,机器哪懂这岁月沉淀的敬畏?” 说话间个戴草帽的老农凑过来说:“我小时候跟着爷爷来祭山,那时的泉水能直接喝,草长得比人高,现在……” 黄三炮拍着他的肩膀:“现在咱们一起把它变回去。”
石伯突然往 “灵脉石”(检验圣地灵性的奇石)上放了个网红纪念品,石头立刻蒙上层灰雾;再放上黄三炮的三春土,石面竟透出温润的金光,还隐隐浮出 “生生不息” 四字。“瞧见没?” 老人用手指点着土里的草籽,“真圣地的泥土里有生机,被糟蹋的只有死气,这可不是规划图能糊弄的!”
圣伯脸色铁青,突然下令推土机准备推平野生药草区:“给你们看点厉害的!” 他指着刚拿到的 “文旅开发批文”,“这是上面同意的,下个月就建玻璃栈道和酒店,你们这些老顽固谁也拦不住,不服气?”
黄三炮将 “圣地守护符” 往山门的石碑上一挂,符上的绿光与石碑的纹路交融,竟在半空凝成幅《圣地守护图》—— 画面里的守山人在清除杂草,孩童在辨认药草,老人在祭山时摆放药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自然的虔诚。“这才是圣地该有的样子,” 黄三炮对围观的人说,“药道圣地得‘以敬为心,以守为行’,既要让后人记得神农尝百草的艰辛,更要守护这片孕育药草的土地,哪能靠破坏赚钱?”
孙子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掏出本源珠往灵脉石上一放。珠子的光芒顺着石缝蔓延,那些涂鸦的刻字自动消失,被污染的洗药泉变得清澈见底,而被改成商店的守山人居所竟自己摆上守山工具,电音派对的舞台化作绿地,老药树下落满了自发前来祭拜的人们。几个游客忍不住捡起地上的垃圾,围过来看石伯辨认药草,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石伯趁机往众人手里发了《圣地守护手册》:“来,拿着学,这里面讲咋爱护药草、保护泉水,比如看到有人采嫩芽要劝阻,那些搞开发的哪懂这些?” 他自己先在古树前摆上三株成熟的柴胡:“这叫‘回归敬畏’,圣地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消费的。”
圣伯见势不妙,想趁乱偷走那块祭山令牌,却被黄三炮用圣地守护符拦住去路。“圣地不是摇钱树,” 黄三炮的声音透过风声格外清晰,“药道圣地得‘敬天惜物,代代守护’,是为了让药道的根脉常青,不是为了短期利益,这是老祖宗传下的根脉道,不是商业开发能替代的。”
本源珠突然飞向圣地最高处的 “护山旗”,旗面无风自动,显出八个古字:“山川永在,药脉长存”。随着旗帜展开,所有游乐设施突然被藤蔓覆盖,而被破坏的药草区竟冒出新芽,圣地响起山风穿过林海的呼啸声 —— 那是圣地久违的、属于自然的韵律。
孙子举着摄像机跟拍,镜头里的本源珠正往东南方向飞去,那里隐约可见一片药道社区园的轮廓。“爷爷,珠子往‘药道邻里圃’去了!”
黄三炮望着那片将药道融入社区生活的园地,突然想起石伯的话:“圣地就像药道的心脏,心脏被污染了,全身都得生病,守不住这片土,药道就成了无本之木,连祖宗留下的念想都没了。” 他扛起验药箱,老鳖慢悠悠爬回药箱,一行人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守山人祭拜山神的吟诵声 —— 那是圣地久违的、属于敬畏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