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陈雍在阴阳家闲逛一番之后,便独自一人信步来到了丹阁之外。
陈雍刚到门前,丹阁的大门便“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云中君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正站在门内,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客气的说道,“护法大人一早光临丹阁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有何指教?”
陈雍负手而立,笑容淡然:“指教不敢当,不过,长老可能有所不知,阴阳家这些建筑的修缮,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我在外面赚到的钱。
昨日匆匆一见,未及深谈,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丹阁究竟值不值得投资。
昨夜在掌教那里听闻长老丹道造诣非凡,心中好奇,特来拜访,想向长老请教一二,若能亲眼观摩长老炼丹之术,那就更好了。”
“观摩炼丹?”
云中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打了个哈哈,“护法说笑了,炼丹之术,最忌外扰。
需心神高度集中,引地火,控药性,稍有不慎便是一炉丹药尽毁,甚至可能引发丹炉爆裂之险。
因此,实在是不便让外人旁观,若是护法对丹药有兴趣,老夫这里尚有几枚成品……”
“哦?”
陈雍眉梢微挑,“长老莫非是信不过我?担心我会偷师学艺,或是暗中捣乱?
放心,我虽不精通炼丹,但也或多说少听过,也知炼丹规矩,只在一旁静观,绝不出声打扰。
还是说长老的炼丹之术,有何独特之处,不便示于人前?”
最后一句,已是带着明显的试探。
云中君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语气也冷了几分:“护法这是何意?莫非怀疑老夫炼丹有假?老夫所炼丹药,门中弟子皆可作证,效用如何,有目共睹!
护法虽地位尊崇,但如此质疑一位为宗门尽心尽力的长老,恐怕不妥吧?”
“你看,你急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未质疑啊,还是说,你当真在隐藏什么?”
云中君脸色终于变了变,“护法此言,老夫听不明白!护法若是对丹道有疑大可直言,何必在此故弄玄虚,污蔑老夫!”
“是否污蔑,一看便知,长老一再推脱,不敢让我观摩,莫非是心虚?”
“你!”
云中君被说得有些恼羞成怒,袖袍微微鼓动,一股灼热的气息自他体内隐隐升腾。
“老夫敬你是护法,所以才好生解释!莫非真以为,老夫只会炼丹?”
话音未落,他藏在袖中的手捏了一个法诀!
嗡!
丹阁四周的地面陡然亮起数道赤红色的纹路,构成一个简易却炽热无比的阵法,瞬间将陈雍笼罩其中。
地面温度急剧升高,空气扭曲,仿佛有地火要从地下喷涌而出
陈雍冷哼一声,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动用任何阴阳术法。
只是抬起右脚,轻轻向地面一跺!
咔嚓!
那刚刚亮起的赤红阵法纹路,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裂纹,随即骤然崩碎!灼热的气息迅速消散。
云中君受到反噬,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血色尽褪,看向陈雍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这阵法虽非顶尖,但也足以困住寻常高手片刻,竟被对方如此轻易、甚至未曾动用阴阳术就一脚破去?!
陈雍破去阵法,并未继续进逼,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长老兴许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只是好奇炼丹之术罢了,现在,我可以看了吗?”
云中君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青白交错,惊怒交加,却又深知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他死死盯着陈雍,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护法武艺惊人,老夫佩服!”
他侧开身子,让出了通往丹房的道路,只是那低垂的眼眸中,惊惧之色交织闪烁。
陈雍看都未看他眼神,径直迈步走入丹阁。
阁内药气更加浓郁,中央一座巨大的青铜丹炉矗立,炉身上刻满了神秘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炉中火焰跳跃,隐隐有奇异药香飘散。
陈雍走近摆放药材的木架,仔细观察,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云中君跟在后面,眼神闪烁不定,似有心事。
检查一番过后,陈雍淡然点头,“嗯……不错,这些药材,大部分对人体无害,倒也可以炼丹。
听闻长老炼丹手法独具一格,今日既然来了,若不能亲眼得见,实乃憾事。
不如就请长老当场开炉,炼制一炉丹药,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他话虽说得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请教”的意味,但那双眼睛看着云中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云中君袖中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当场炼丹?还要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眼皮子底下炼?他那些隐秘的手段,如何能施展得开?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监视和刁难!
他心中怒火翻腾,恨不得立刻催动丹炉大阵,让他吃一番苦头。
但一想到方才对方那轻描淡写便破去阵法的恐怖实力,那股冲动又被冰冷的恐惧硬生生压了下去。
硬抗,绝无胜算,翻脸,死路一条。
云中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护法既有如此兴致,老夫自当从命。”
陈雍微微一笑,自顾自地在丹房内找了一张蒲团坐下:“长老请自便,不必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即可。”
不存在?云中君心中暗骂,你这么一尊大佛坐在这里,谁能当你不存在?
但他不敢表露任何不满,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与怒火,走到丹炉前。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炉火,又整理了一下手边的几味主药,动作却比平时僵硬迟缓了许多,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绝不能炼制傀儡丹,否则必定被看破。可不加入一些东西,炼出的丹药效果平平,如何能显出自己的“本事”?
陈雍安静的坐在一旁,目光看似随意地打量着丹房内的布置,实则一直将云中君的动作捕捉在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中君依旧在磨蹭,迟迟不肯真正开始。
陈雍也不催促,只是指尖轻轻在膝盖上敲击着,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微声响。
这声音不大,却像敲在云中君的心鼓上,让他越发心浮气躁。
终于,云中君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像是做出了某种取舍。
只见他不再犹豫,手法陡然变得流畅起来,迅速将几味药材依序投入丹炉之中,催动体内真气,引导地火,开始炼制最寻常不过的一种固元丹。
炉火升腾,药气逐渐融合。
陈雍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