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哪吒、李贞英几人面面相觑，喉咙发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盘古开天辟地，身化万物，这是洪荒生灵尽知的创世神话。
他们从未想过，这背后还藏着如此深沉的算计。
“这……这是为何？”
红云抱着怀里睡得正香的雪豚，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怎么说呢，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鸿钧和盘古大神自己才清楚。”
“我所知道的，也多是基于盘古大神留下的信息进行的猜测。”
“我甚至不确定，他们两个到了最后，是否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红云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听的人心头发冷。
“毕竟，任何推测都可能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够，而与最终的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从混沌诞生之初直到现在，鸿钧是唯一一个，最接近真正提升自己根脚的存在。”
猴哥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抓耳挠腮地跳了起来。
“不对，不对！”
“俺老孙不信！洪荒里头，多少凡人逆天改命，提升了根脚，最后飞升成仙，甚至成了搅动一方风云的大能！”
“还有我们！我们哥几个，不也实打实地从先天神圣，一步步走到了如今混沌魔神的层次么！”
猴哥说得理直气壮，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红云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提升了根-脚，还是……只是恢复了你原本就该有的根脚？”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猴哥脸上的激动和不服瞬间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哪吒和李贞英也是一脸的错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茫然。
“这……”
“不用纠结了。”红云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这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洪荒之中，从未有过真正的提升。”
“一切，都只是恢复罢了。”
“你们可以理解为，所有生灵的起点，或者说出厂设置，本就该是混沌魔神或者混沌凶兽那个级别。”
他顿了顿，似乎是给几人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才继续抛出更惊人的言论。
“不过大家都被认为降级限制了，想要恢复‘出厂设置’，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不断打破，被设置的枷锁，人本算不上突破。”
“至于混沌中，大家突破，就更不算了，他们只是互相彼此吞噬，顶替了对方的存在而已。”
“所以，从混沌诞生以来，从未有生灵真正意义上地，靠自己，向上迈出过那一步。”
猴哥、哪吒、李贞英几人，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们引以为傲的修行之路，他们浴血奋战换来的强大实力，他们打破宿命、逆天改命的全部骄傲，在红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下，轰然崩塌。
原来，都只是在恢复“出厂设置”？
“俺从一块石头里蹦出来，搅乱东海，大闹天宫，护着师父西天取经，一路打生打死，才有了今天！”
“你现在跟俺说，俺只是在拿回本来就属于俺的东西？”
红云抱着雪豚，另一只手轻轻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没错，你只不过是运气好，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宝库的大门，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罢了。”
猴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哪吒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莲花化身，重塑肉身，每一次脱胎换骨，似乎都与“恢复”二字脱不了干系。
因为他是最能理解这件事的存子。
“所以……”哪吒的声音有些艰涩，“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修行，都只是在解开一道道看不见的锁？”
“那给我们上锁的，又是谁？”
“盘古大神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得好。”红云赞许地看了哪吒一眼，“但答案，可能不是你们想听的。”
他抬头，视线仿佛穿透了苍穹星的云层，望向了那无尽的混沌深处。
“给你们上锁的，不是盘古。”
“或者说，不完全是。”
“这更像是一种……规则。”
“混沌，是一个绝对平衡的世界，一个彻头彻尾的零和博弈场。有生灵诞生，就必然有生灵消亡。一个生灵变强，就必然有另一个生灵被他吞噬，成为他强大的养料。这里没有创造，只有掠夺和替换。”
“当然了，这些规则也不是没有人不想打破。”
“但都失败了。”
“盘古如此，三千天魔也是如此。”
“最终盘古选择了身化万物，并留了一些后手，就消失了。”
“而鸿钧，就是最接近打破混沌规则的第一人。”
“不过，他有些太霸道了。”
“他自己晋升的同时，将其他人的路都堵死了。”
“这一堵死，就把打破其他规则的路给堵死了。”
猴哥被这番话砸得晕头转向，半天没能把自己的舌头捋直。
“等会，等会！”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俺老孙有点乱。”
“你的意思是，鸿钧老儿现在做的事，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是好事？”
“但他这好事做得忒不地道，他自个儿吃肉，汤都不给别人留一口，还要把所有人的碗都给砸了？”
红云赞许地点了点头，抱着雪豚的手又紧了紧。
“你这猴子，悟性倒是不差，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意思。”
哪吒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他比猴哥想得更深一层。
“不对。”他沉声道，“如果只是这样，那我们直接阻止他不就行了？”
“他要砸我们的碗，我们掀了他的桌子，这不是很简单么？”
“简单？”红云闻言失笑，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我问你们，在鸿钧之前，有谁想过，或者说，有谁真正找到了打破混沌规则的路？”
几人同时沉默了。
盘古失败了，三千天魔也失败了。
无数个元会以来，混沌就如同一座看不见顶的监牢，所有生灵都在其中挣扎，却从未有人真正越狱成功。
“鸿钧，是第一个。”红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是第一个，找到了那条路，并且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人。”
“我们若是阻止他，就等于亲手把那扇好不容易才被找到的门，给重新关上，再加一百道锁。”
“到时候，别说我们，整个混沌，所有的生灵，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