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裹着瀛州城的练兵场,五千名河北路禁军列着整齐的方阵,甲胄上的铜扣在微光中泛着冷光。杨继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方阵最前,身后的 “杨” 字将旗随风轻扬 —— 这是朝廷派来的北伐援军,昨日刚抵达瀛州,今日便与瀛州军展开合练,磨合战术协同。
“都给我精神点!” 杨继忠的声音在晨雾中回荡,“你们是大宋的精锐,要让瀛州的兄弟们看看,河北路禁军的本事!” 话音刚落,禁军士兵们齐声呐喊,长枪齐刷刷举起,枪尖如林,气势震天。不远处,哈桑带着三千名瀛州军也已列阵,其中既有经历过多次战斗的粮道兵、斥候,也有归降的辽兵 —— 耶律忠带着二十名辽兵站在阵侧,身上的宋军皮甲还没完全穿习惯,却挺直了脊背,眼神里满是坚定。
“开始合练!” 王晏之站在高台上,挥下令旗。按合练计划,第一步是 “步骑协同”—— 禁军的重甲步兵列成 “盾墙”,瀛州军的轻骑兵从两侧包抄,模拟突破辽军步兵阵。晨雾中,盾墙缓缓推进,脚步声整齐划一;轻骑兵们则压低身子,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地绕到 “敌阵” 侧翼,待盾墙抵住 “敌军” 时,突然发起冲锋,竹矛直刺 “敌阵” 缝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涩。
“好!” 高台上的赵德明忍不住喝彩。他翻看手中的《合练章程》,上面详细记录着两军的战术特点:禁军擅长重甲防御、正面攻坚,瀛州军擅长轻骑袭扰、灵活应变,两者互补,正是北伐所需的战力。“王大人,这合练效果比预想的好,” 赵德明笑着说,“用不了十日,两军就能完全磨合,可随时北上攻关。”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练兵场上。合练进入第二步 “器械协同”—— 禁军的三弓床弩与瀛州军的投石机配合,模拟轰击关隘。张三带着工匠们早已在练兵场尽头搭好 “模拟关墙”,高两丈、宽十丈,与居庸关的实际规格一致。“放!” 随着令旗挥下,三弓床弩的铁箭带着呼啸声射向关墙,箭头嵌入夯土半尺;投石机抛出的五十斤沙袋紧随其后,砸在关墙上,夯土簌簌掉落,很快就砸出一个浅坑。
归降的辽兵阿古拉站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他曾随辽军驻守过居庸关,知道关墙的薄弱处:“大人,居庸关的西侧关墙是十年前修的,夯土不如东侧结实,” 他指着模拟关墙的西侧,“要是集中投石机轰那里,半天就能砸出缺口。” 王晏之点头,让宝儿在《居庸关攻防预案》上记下这一细节 —— 归降辽兵的实战经验,是攻克关隘的重要筹码。
午间的日头正烈,瀛州的议事厅里,众人围坐在沙盘旁,展开 “幽州防线图”。图上,居庸关、古北口的位置用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耶律胡里台供认的兵力:居庸关驻辽军一万五千人,其中骑兵五千,步兵一万,配备回回炮十架、床弩二十张;古北口驻兵一万,以步兵为主,关隘两侧设有 “滚石槽”,战时可往下倾泻滚石。
“居庸关是幽州的门户,必须先拿下,” 王晏之指着沙盘,“拿下居庸关,就能直逼幽州,古北口的辽军也就成了孤军,不足为惧。” 杨继忠补充道:“我建议分三路进攻:中路用重甲步兵和攻城器械正面攻坚;西路派轻骑兵绕到关后,截断辽军粮道;东路让归降辽兵假扮辽军援兵,骗开城门 —— 这招在清水河大营用过,效果很好。”
耶律忠突然开口:“大人,居庸关的守将是耶律沙,此人多疑,” 他回忆着辽军内部的传闻,“要是假扮援兵,得用萧挞凛的‘调兵令牌’,还要说清‘援军的来意’,不然他不会开门。另外,关后的粮道旁有辽军的‘暗哨’,每三里一个,轻骑兵绕后时要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哈桑立刻让人去准备 “仿制令牌”—— 按之前缴获的辽军令牌样式,让工匠们连夜打造,确保与真品无异。
黄昏的风渐渐起了,吹得议事厅的窗纸沙沙作响。哈桑主动请缨,带领五十名斥候,连夜前往居庸关侦查 —— 确认关隘的最新布防、暗哨位置,以及西路绕后的路线是否可行。“耶律忠,你跟我去,” 哈桑看向身旁的辽兵,“你熟悉辽军暗哨的规律,能帮我们避开麻烦。” 耶律忠立刻起身:“愿随将军前往!”
出发前,王阿福赶着牛车,送来 “侦查物资”:有张三新做的 “折叠竹梯”—— 轻便易携带,能用来攀爬关墙附近的陡坡;有李四特制的 “压缩军饼”—— 用耐盐禾和猪油制成,一块能顶半日饥;还有 “夜视草”—— 晒干后碾碎,涂在眼睛周围,能在夜间看清远处的动静,是泗州农兵在野外劳作时发现的偏方。“哈桑大哥,路上小心,” 王阿福递过一个水囊,“这是用清水河的水烧开后装的,干净,能多带些。”
夜幕降临时,哈桑的侦查队已出了瀛州城。耶律忠走在最前,手里拿着一根 “探路杖”—— 竹杖顶端绑着铁尖,用来试探路面是否有陷阱。夜色渐深,晨雾再次悄然升起,笼罩着通往居庸关的小路。“前面就是第一个暗哨了,” 耶律忠突然停步,指着路边的一棵老槐树,“辽军的暗哨藏在树洞里,洞口用藤蔓伪装,里面有两个人,每半个时辰会出来巡视一次。”
哈桑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和耶律忠悄悄靠近树洞。果然,里面传来辽兵的谈笑声,夹杂着对宋军的抱怨 ——“听说清水河大营被破了,咱们守这破哨卡,早晚也得被宋军抓了去。”“别乱说,要是被将军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正说着,哈桑突然冲过去,捂住他们的嘴,耶律忠则用短刀抵住他们的腰腹:“别出声!不然杀了你们!”
押着暗哨退回隐蔽处,哈桑开始审问。“居庸关最近加了多少兵力?” 他压低声音问道。暗哨哆哆嗦嗦地回答:“萧挞凛大人又派了五千骑兵过来,现在关里有两万兵了,还加了五架回回炮,就放在关墙的东侧。” 耶律忠追问:“滚石槽里的滚石装满了吗?” 暗哨点头:“装满了,都是从山上凿的大石块,足有上千块,将军说宋军要是来攻,就让他们尝尝滚石的厉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哈桑的侦查队已抵达居庸关附近的山头。耶律忠指着远处的关隘 —— 居庸关建在两山之间,关墙高大坚固,东侧的回回炮清晰可见,关楼上的辽兵来回巡逻,警惕性极高;关后的粮道蜿蜒曲折,每隔三里就有一个暗哨,哨卡旁还立着 “辽军禁地” 的木牌。
“拍下来!” 哈桑让人拿出 “拓印纸”—— 这是张三新做的,用桑皮纸浸泡桐油制成,能将地形、布防拓印下来。斥候们趴在山头,仔细拓印关墙、回回炮、暗哨的位置,耶律忠则在一旁补充标注:“这里是关墙的排水口,能容一人通过,不过里面有铁栅栏;那里是辽军的粮囤,藏在关后的山洞里,只有一条小路能进去。”
晨雾完全散去时,侦查队开始返程。哈桑看着拓印好的 “居庸关详图”,心里有了初步的进攻计划:“回去后,让张三做些‘破栅栏的铁钳’,用来剪开排水口的铁栅栏;再做些‘静音鞋’—— 鞋底裹上厚布,绕后时能减少脚步声。” 耶律忠点头:“还得准备些‘辽军号服’,到时候假扮辽军粮队,更容易靠近粮囤,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瀛州城内的练兵场,合练还在继续。杨继忠正带着禁军和瀛州军演练 “攻城梯协同”—— 禁军士兵推着攻城梯,瀛州军的神臂弓手在两侧掩护,防止辽军从城上往下扔滚石、火油。“快!再快些!” 杨继忠骑着马,来回巡视,“攻城时,每一秒都关乎生死,不能有半分拖延!” 士兵们齐声呐喊,加快了推进速度,攻城梯很快就靠在了模拟关墙上,士兵们踩着梯阶往上爬,动作敏捷如猿。
议事厅里,王晏之收到了清水河大营的消息 —— 李二郎已完成大营的防御改造,栅栏换成了槐木,外侧加了荆棘丛,粮区的防潮粮囤也已建好,储存的粟米够驻守士兵吃三个月。“好,” 王晏之放下信,对赵德明说,“清水河大营稳固了,咱们就能放心北上,不用担心后方被辽军偷袭。”
黄昏时分,哈桑的侦查队终于返回瀛州。他刚走进议事厅,就将居庸关详图和审问记录递给王晏之:“大人,居庸关现在有两万辽军,加了五架回回炮和上千块滚石,不过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粮囤位置和关墙的排水口,有把握破关。” 王晏之接过详图,仔细查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辛苦你们了!有了这详图和情报,攻克居庸关就有九成把握了。”
当晚,议事厅灯火通明,王晏之、赵德明、杨继忠、哈桑、李二郎、张三、耶律忠围坐在沙盘旁,制定最终的攻关计划:“中路,杨将军带三千禁军重甲步兵,用攻城梯和撞车正面攻坚,吸引辽军主力;西路,哈桑带两千轻骑兵,绕到关后,找到排水口,剪开铁栅栏进入关墙,偷袭辽军的回回炮阵地;东路,李二郎带一千瀛州军,假扮辽军粮队,靠近粮囤,放火焚烧粮草;耶律忠带五十名归降辽兵,负责引导西路和东路的队伍,避开暗哨。”
张三补充道:“我会准备五十架‘防火攻城梯’—— 梯身裹上浸过石灰水的麻布,能防辽军的火油;再做二十个‘炸石包’—— 用硫磺、硝石、碎石混合制成,扔到关墙上,能炸开缺口,还能杀伤辽军士兵。” 王阿福也主动请缨:“我带粮道兵,在关前的山谷里设‘临时粮站’,确保攻关时士兵们能及时补充粮草和水。”
天快亮时,攻关计划终于敲定。众人走出议事厅,晨雾再次笼罩瀛州城,练兵场上,士兵们已开始准备攻城器械,工匠们忙着打造铁钳、静音鞋,粮道兵们则在打包应急粮 —— 整个瀛州,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居庸关之战做准备。
耶律忠站在城墙上,望着居庸关的方向,心里想着家乡幽州。他知道,攻克居庸关后,宋军就能直逼幽州,收复故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等着我,爹娘,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他在心里默念,手里的长枪握得更紧了。
晨雾散去,阳光普照,瀛州城的旗帜猎猎作响。王晏之站在高台上,望着整装待发的大军,声音洪亮:“兄弟们,北伐的时刻到了!拿下居庸关,收复幽州,让大宋的旗帜重新插满燕云!” 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响彻瀛州的每一个角落。
这场居庸关之战,将是北伐路上最关键的一战。而瀛州的士兵们、工匠们、民夫们,还有归降的辽兵们,都已做好准备,用血肉之躯,为大宋的北伐事业,为收复燕云的伟大目标,冲锋陷阵,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