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卿矜玉虽然突然被带走,但神朝的一切大体都平静了下来。
灵族依照约定将妖族和魔族使臣硬扣在官驿下棋,得到自家小殿下又失踪的时候,大祭司差点气的直接掀桌子。
白胡子老头气哼哼的被大司命裴知拉回自家驻地范围便忍无可忍的要进宫要说法:“大司命你别拦我!老夫今天就要掀了他神朝的皇宫!”
“我们本来就是听小殿下的命令才勉为其难的帮那个人族小儿一把!可是他呢?他们神朝的废物竟然把我们殿下弄丢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可怜的小殿下!这会儿不知道她又被掳到哪里受苦!这要老夫怎么跟帝尊交代啊?!”
裴知平静的脸上也隐隐有怒气,她本来就不喜欢神朝,更讨厌神朝皇室,可帮助帝氏,是小殿下下达的第一个王令,他们为了鼓励孩子不得不忍下对神朝的不满。
本以为让殿下在回灵族前玩一玩,建立一下自己的人脉网总是好的,对她也是一种锻炼,可没想到人族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早知如此,他们就该寸步不离的跟着小殿下。
愤怒归愤怒,但裴知毕竟是一千来岁的老臣了,做所有的决定前都得顾及灵族在外的形象,在气急的小老头马上要冲出房门前拦着了他。
裴知:“大祭司息怒,我知道你担忧殿下,可此时我们若突然对帝氏发难,那么妖魔两族必定闻风而动,殿下此前所有的布局可就毁了,她那么用心的维系人族新皇与我们的关系,想来是日后必定有用,我们不能逆了殿下的意思。”
大祭司花白的胡子狠狠的颤了颤,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老夫当然知晓小殿下的意思,可她如此精心的布局又有什么用呢?”
“人族狡猾,真到了预言降临之时,他们未必会站在殿下这边,到时候,她会伤心的。”
“大司命,我们该尽快把她带回去,只有待在灵族再不复出,她才会安康。”
裴知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个预言,头疼的闭了闭眼,长叹出一口气:“晚辈当然知道,可是大祭司,殿下她不会像我们一开始规划的那样待在灵族永不出去的。”
“帝尊当年做不到,殿下的性格像极了年轻时的帝尊,她也做不到,天命,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更改的。”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自当初沉睡的小殿下突然在撷月殿消失的那一刻起,天道的预言就开始了。
天要毁他们灵族,非是人力可更改。
大祭司苍老的眼睛流露出疲倦:“上苍为何一定要这样对一个孩子?我们灵族是被天道庇护的远古大族,可为什么我们的殿下却得不到它的垂怜?”
裴知没有接话,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大祭司,官驿这边就要交给您看管了,晚辈需得去皇宫向新帝要一个说法。”
大祭司摆了摆手,重新收起了疲惫,道:“去吧,老夫会打理好一切的。”
“有劳大祭司。”裴知才踏出去一步,突然想到什么回身道:“大祭司,那个打听殿下的年轻魔族....”
小老头闻言冷哼一声,不屑道:“区区一个魔界的南诏王也敢打我们小殿下的主意?说什么他从小就仰慕我们殿下,我看就是登徒子那天对我们殿下一见钟情的借口!”
“老夫可从来没在帝后身边见过他。”
裴知回想了一下他们那位不拘小节的帝后,心想估计还真有可能是他随口炫耀女儿被什么人给听去了。
毕竟自小殿下出生起,好好的一个魅魔就变成了炫女狂魔。
但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会多置喙,只是嘱咐了一句小老头别轻易跟人上火,就离开了官驿。
皇宫
满地的血还没有被风干,帝序临坐在纯金打造的新龙椅上,神情淡漠的睥睨着金殿中不卑不亢的白袍高僧。
被他扣押在皇宫的众大臣已经被“请”去了别处,此时的大殿上只余一站一坐的两人。
喻缘:“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履行你的承诺。”
帝序临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在金龙扶手上,闻言,起唇道:“圣子也知道,孤而今还不是神帝,让你还俗的旨意自然要孤登基后才会下达。”
喻缘无波无澜的眸子定定的看向高位上端坐着的“新帝”,语气中带着怀疑:“还望殿下作为人君,时刻谨记为天下表率,信守诺言。”
帝序临看着对面脊背挺立如松的“假和尚”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当然,毕竟是卿卿答应你的条件,孤,自然舍不得让她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听到那声特意咬的暧昧的“卿卿”,喻缘狠狠的皱了皱眉,不悦的提醒道:“太子,就算皇室风流,如此态度暧昧的对一位女子是否太过孟浪?此举,实在有损灵帝姬名声。”
帝序临看着喻缘蹙紧的眉头,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眉宇舒展,连语气都带上了愉悦的尾音:“有何孟浪?孤自会向灵帝提亲,求娶卿卿做孤唯一的皇后。”
喻缘本来就皱紧的眉头不由蹙的更紧,难怪,难怪他一直对阿玉的态度如此暧昧,难怪他一口一个卿卿,狼子野心!
原来这个昏君早就把心思打到了阿玉身上。
以前他只当是帝序临暴戾无常是个神经病,没想到还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贱人!
神朝皇室果然就是一群觊觎别人宝贝的狗东西,老贱人死了还留小贱人为祸人间!
佛祖要是真的显灵就该送他们一家子阿鼻地狱相见。
觊觎臣妻,简直是逆天下之大伦!
“太子,梦不是这样做的,您要是时常频发臆想,需召太医一诊。”此刻喻缘那鸣筝古琴般的声音很冷。
他头一次觉得圣子这个名头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可以肆无顾忌的骂这些有癔症的神经病。
帝序临闻言压了压眉头,语气十分不悦:“喻缘,注意你与孤说话的态度,就是你的母亲,也没有资格与孤如此说话。”
喻缘闻言没有一点惶恐,而是平静的回敬道:“她没有,可是我有,就是先帝在世,我也是这个态度。”
看着殿中的白袍和尚,帝序临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一面说憎恶这个身份,一面又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利,喻缘,你真可笑。”
被讽刺的主角依旧无悲无喜,像一座刻板的玉像:“你们把我架到这个身份上,我为什么不能用?又为什么要对囚禁了我二十六年的人和颜悦色?”
话挑明到这份上,大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得到权利的新帝与什么都不怕的高僧在这一刻锋芒暗涌。
突然,迈着小碎步躬身跑进来的小太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禀殿下,灵族大司命求见,说...他们的帝姬被人抓走了。”
“什么?!”
大殿内的两人同时失态。
帝序临狠狠的拍在扶手上,语气带上了急迫:“快!请大司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