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的光线刺眼，七名灰衣人从不同方向逼近，脚步整齐划一，地面轻微震动。罗铮背靠翻倒的实验台，右手握紧脉冲枪，左手仍贴在内袋药剂管壁上，指腹摩挲着NV-7-β的刻痕。
他没动。
领队站在正前方，银灰色瞳孔在强光下收缩，金属环对准他的胸口，蓝光微闪。
罗铮眼角余光扫过身后队员。方晴靠在墙边，右臂垂落，战术手电还握在左手里；沈悦半跪在花叶萱身旁，正用布条重新固定渗血的绷带；夏岚蹲在另一侧，战术刀横在身前；楚瑶紧贴通风口边缘，干扰器屏幕闪烁，手指快速拨动频率旋钮。
“准备。”罗铮低语，声音压得极低，仅前方三人能听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领队抬手，脉冲枪充能声响起。
罗铮猛然侧身，将脉冲枪甩向左侧实验台。枪体撞上金属支架，发出刺耳撞击声。灰衣人集体偏转视线，动作出现半秒迟滞。
就是现在。
他右手一翻，三枚银针已夹在指间。左脚蹬地，身体前冲，银针脱手而出，直取最近三名灰衣人手腕金属环连接处。针尖破空，两枚命中，一枚被对方抬臂格挡弹开。
被击中的两人动作骤然僵直，右臂下垂，脉冲枪倾斜。
“方晴！”罗铮吼。
方晴立刻将手电打开强光模式，直射正前方灰衣人面罩。对方未闭眼，但头部微偏，攻击节奏被打乱。夏岚趁机跃出，战术刀横扫，划过其中一人小腿。刀刃切入作战服，却只留下浅痕，未伤及皮肉。
“皮下有强化层！”她低喝。
罗铮已冲至第二名灰衣人身侧，左手探出，两指疾点其颈侧翳风穴。对方头一偏，动作迟缓，他顺势起膝撞向对方腹部。冲击传来，如同撞上合金板，反震力令他左腿发麻。
他迅速后撤，落地时单膝微屈卸力。
“他们的神经反应被延迟，但骨骼和肌肉密度远超常人。”他迅速判断，“攻击关节衔接处和感官接口。”
沈悦扶起花叶萱，将她安置在实验台后方死角。花叶萱呼吸急促，脸色灰白，右臂血迹已浸透两层布条。沈悦从医疗包取出止血棉，正要重新包扎，罗铮已跪地靠近。
“让开。”他说。
他取出四枚银针，分别刺入花叶萱的足三里、三阴交、血海、太冲穴。针尾轻弹，花叶萱身体一颤，呼吸略稳。罗铮又从药剂瓶中抽出一管透明液体，注入她肩胛下方肌肉。
“微循环在崩溃。”他低声道，“这针能撑十分钟。”
花叶萱咬牙点头。
罗铮转向方晴。她右臂划伤边缘红肿，皮肤泛出淡绿纹路，显然是腐蚀性物质残留。他取出药棉浸湿解毒液，按压伤口周围，随即两枚银针刺入列缺、经渠穴。
“神经刺激还在扩散。”他说，“不能再碰战术设备。”
方晴喘着气：“我能撑住。”
罗铮没回应，收针后迅速环视四周。灰衣人已重新列阵，五人呈扇形压进，两人拖着僵直的同伴后撤。领队站在中央，金属环蓝光闪烁频率加快。
他注意到，每次灰衣人发起攻击前，金属环都会先亮起0.3秒，像是信号同步。
“他们在接收指令。”罗铮低声对夏岚说，“环是控制中枢。”
夏岚握紧战术刀：“打断信号？”
“不行。”楚瑶接话，“干扰器扫过三十个频段，他们的信号加密方式不是电磁波，更像是生物电共振。”
罗铮盯着领队手腕，忽然记起通风管道内壁的蚀刻标记——与医药公司徽记相似，但多了三条放射线。他迅速在脑海中比对，确认那标记出现在灰衣人作战服肩部接缝处，极细，几乎不可见。
“他们是试验体。”他说，“不是士兵，是产品。”
话音未落，灰衣人再次推进。
罗铮抬手，银针疾射，目标仍是手腕金属环。三枚出手，两枚被对方抬臂格挡，一枚刺中环体边缘。被击中的灰衣人动作顿住，脉冲枪下垂，但未倒下。
“有效。”罗铮低喝，“打连接点！”
他亲自突进，借实验台掩护，连续三记短距冲刺，银针连发，专攻手腕、颈侧、膝窝。一名灰衣人被刺中膝窝后，右腿骤然弯曲，单膝跪地。罗铮趁机近身，左手扣住其脉冲枪，右手银针直刺耳后翳风穴。
对方头一歪，动作停滞。
罗铮夺枪，回身扫射，电弧击中左侧灰衣人肩部，火花四溅，对方后退半步，但未倒。
“防电装甲。”他低语。
夏岚趁机冲出，战术刀插入对方作战服腋下接缝，用力一划。内部露出银色纤维层，刀刃卡住。她猛力一扯，纤维断裂，对方右臂动作明显迟缓。
“接缝是弱点！”她喊。
沈悦从后方掷出一块金属残片，砸向另一名灰衣人面罩。对方头部微偏，但未受干扰。楚瑶迅速将干扰器调至低频震动模式，贴在地面管线接口上。
“试试共振。”她说。
震动传导至地面，三名灰衣人脚步微顿，动作出现0.5秒延迟。
罗铮抓住时机，银针连射，两枚命中手腕金属环，一枚刺入耳后。三名灰衣人同时动作僵直。
“有效！”楚瑶低呼。
罗铮迅速下令：“沈悦，护住花叶萱；方晴，用强光干扰正面；夏岚，切他们腋下和膝窝接缝；楚瑶，保持震动频率。”
他自己则压阵中央，银针不断出手，专攻金属环与身体连接处。每一次命中，灰衣人动作都会迟滞，攻击节奏被打乱。
领队终于动了。
他抬手，金属环蓝光骤亮，其余灰衣人动作同步加快，攻击间隔缩短。他本人未动，但其余六人呈包围之势压上，脉冲枪充能声此起彼伏。
罗铮迅速后撤，一脚踢翻实验台，金属支架倒下，形成临时屏障。电弧击中台面，火花四溅。他借烟雾掩护，银针疾射领队手腕。
针尖距金属环仅十厘米，被一道横向射出的金属丝拦截，叮当落地。
“远程防御。”他低语。
楚瑶的干扰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她低头看屏：“频率被反向追踪了！他们在锁定干扰源！”
“关掉！”罗铮吼。
楚瑶迅速断开连接，但已晚了一步。领队抬起左手，金属环对准她所在位置，蓝光凝聚。
罗铮扑出，将她撞开。
电弧击中地面，水泥炸裂，碎片飞溅。罗铮左肩被划出一道血口，作战服撕裂。
他翻身站起，呼吸加重。
六名灰衣人已突破屏障，呈半圆压进。花叶萱靠在墙角，呼吸微弱；方晴强光手电电量耗尽，灯光熄灭；夏岚战术刀刃口卷曲，动作迟缓；楚瑶干扰器屏幕碎裂，无法重启。
罗铮握紧最后一支银针，目光扫过敌人手腕。
必须毁掉金属环。
他忽然注意到实验室角落——一台半埋在废墟中的控制终端，屏幕微亮，接口裸露，旁边有一根断裂的数据线，线头泛着微弱红光。
那接口，与医疗包上的输出端口一致。
他记起楚瑶之前说过，抗病毒血清原型能模拟生命体信号。
如果能让终端反向输出高频脉冲……
他迅速将药剂管塞进内袋，低声下令：“所有人，向左移动，贴墙。”
队员依令行动。
灰衣人继续逼近。
罗铮缓缓后退，目光锁定控制终端。他计算距离——十五步，中间横着三具翻倒的实验台。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 sprint。
电弧射来，他翻滚避过，左肩擦地，血迹拖出半米。他借力跃起，扑向终端，右手插入数据线，左手将医疗包接口强行接入。
屏幕闪烁，字符滚动。
“正在同步生命信号……”
蓝光骤闪。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
灰衣人动作集体一滞。
罗铮拔出银针，全力掷向领队手腕金属环。
针尖破空，直取连接处。
领队抬手格挡，金属丝射出。
银针被击偏，但就在偏转瞬间，终端屏幕爆闪红光。
一股高频脉冲沿管线传导，瞬间覆盖整个实验室。
灰衣人手腕金属环同时爆出电火花。
六人动作骤停，脉冲枪坠地。
领队低头看自己的金属环，蓝光熄灭，表面裂开细纹。
他缓缓抬头，银灰色瞳孔收缩至针尖大小。
罗铮站起身，左肩血流不止，右手已无银针。
他盯着领队，声音沙哑：“你们被同步了。”
领队抬起手，金属环碎裂脱落，露出皮下嵌入的金属基座。他张口，声音不再是电子调制，而是干涩的、像是被撕裂的喉音：
“我们……是第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