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命诏令甫一公布,嵩山派上下弟子顿时心绪难平。
要知这嵩山一脉,在五岳剑派中向来以人才鼎盛着称,光是与掌门左冷禅同辈的师兄弟里,便藏着不少知名高手。
左冷禅此次未举荐丁勉、陆柏之流倒也罢了,毕竟这二人常年替他处理见不得光的勾当,江湖上早已恶名昭彰。若让这般人物执掌一堂,难免叫其他几堂弟子心生睥睨,平白折了嵩山堂的威严。
可怪就怪在,左冷禅座下弟子中亦不乏出类拔萃之辈,此番竟也未得重用。
就说他座下那大弟子史登达,江湖上人皆唤其“千丈松”。
在原本的五岳剑派年轻一辈里,除去令狐冲,论武学天赋,史登达堪称翘楚,又占着大弟子的名分。若左冷禅选他来承继大位,那才真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即便左冷禅心思真有偏颇,不选这老大,那他还有个极为得意的弟子狄修。
狄修虽在师门排行老二,却极得左冷禅宠爱。就连左冷禅那引以为傲、秘不示人的寒冰真气,都早早传给了他。
若真选狄修,众人虽说心里会有些不服气,但也无话可说。
可偏偏事与愿违,出人意料至极,左冷禅竟择定了万大平。
此人天赋平平,才情泛泛,行事手段亦无甚出奇之处,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平庸二字。
他入门虽早,位列老四,却向来如透明人般,在门派中毫无存在感,左冷禅平日里对他也是视而不见,毫无青睐之意。
如今,这等人物竟被左冷禅一纸推荐,当上了堂主。嵩山派弟子们,虽碍于左冷禅的威严,嘴上不敢多言,可心中却早已是愤懑难平,满心的不服。
但若从左冷禅的立场去想,弟子资质平庸些,于他而言反倒更易掌控。
此刻,他虽已坐上副掌门之位,但是在这个事儿上,他也突然回过味来,岳不群对他的这一任命,分明就是明升暗降的手段。
这副掌门的位置,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尊崇无比,实则不过是依附于掌门羽翼之下,毫无实权可言。
就好比那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除了偶尔代表帮主出席些宴会应酬,在丐帮实际的管理事务上,根本就插不进半只脚去。
况且,他上去了,堂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如此一来,不论最终是哪位弟子得以登临此位,首当其冲感激涕零的,定然是岳不群,其次才会轮到他。
长此以往,左冷禅对嵩山派的掌控力必将大幅削弱,终有一日,会彻底失去对门派的辖制之能,沦为无足轻重之人。
如此细细思量,岳不群邀请他做副帮主这一手,实在是居心叵测、老谋深算至极。
当下,唯一的补救之策,便是寻个老实巴交、易于掌控的弟子来坐这个堂主位置,如此方能方便自己从旁遥控。
可如此一来,嵩山堂内部暗流涌动,矛盾的种子就此埋下,以后的发展方向,恐怕就充满变数了。
“好,堂主与院主任命已毕,接下来便是长老之位的安排。我意欲任命华山堂梁发为五岳派内务长老,华山堂劳德诺为五岳派外物长老,华山堂林平之则为五岳派传功长老,各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会场内顿时一片寂静,连原本可能存在的窃窃私语都戛然而止,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要知道,总务长老、传功长老、执法长老、考功长老,历来被视为门派中的四大支柱长老,地位尊崇,仅次于掌门人。尤其是那总务长老,更是有着常务副掌门之称。
如今岳不群把总务长老的职位一分为二,倒是降低了它的权重。不过五个重要位置,华山堂一下子就占了三个,确实是有点过了。
然则,胜者为王,岳不群不仅是这场权力博弈的最终赢家,更在今天突破至先天大圆满之境,修为直追少林方证大师,威望如日中天。
众人心中虽有微词,却皆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表露,唯恐在接下来的两个长老之位争夺中,失去机会。
“好,既诸位均无异议,此事便如此定夺。”岳不群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复又言道:“至于这执法长老之位……北岳恒山堂定静师太,素以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着称,不知可否请师太担此重任?”
定静师太双手合十,声如洪钟:“善哉!掌门既委以重任,贫尼自当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言罢,微微欠身,算是应承了下来。
“至于考功长老一职,”岳不群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人身上,“便请嵩山堂大阴阳手乐厚乐兄担任!”此言一出,众人皆感意外,目光纷纷投向乐厚。
乐厚可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啊,不过好在他向来以正直品性着称。
虽则行事间偶有愚忠之态,却也非是什么致命缺陷,反倒衬出几分赤诚。此人性格淳厚如山,行事但求光明磊落,从不行那等鬼祟勾当。
更难得的是,他素来提携后进不遗余力,五岳派中无论长幼,提起这位乐长老,还都是比较认可的。
以他这般资历声望,又兼处事公允,如今坐镇考功长老之位,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接着,便听岳不群徐徐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当下魔教声势浩大,其教中一直设有十长老之位,权柄在握。我五岳派身为抗击魔教之中流砥柱,自当奋勇争先,岂能甘居人后?依我之见,我派亦当设立十长老之位,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众堂主、院主纷纷附和,齐声赞道:“掌门人高瞻远瞩,英明之至!”
十位长老之位,便意味着十份权柄。岳不群肯将权柄分出,此时若有人反对,那可真真是愚蠢至极了。
于是,众人细细商议起来。一番讨论过后,各堂名额尘埃落定:华山堂独占三席,分别是陆大有、英白罗与施戴子;嵩山堂、北岳恒山堂、南岳衡山堂、泰山堂,各得两席;至于那黄山别院,仅有一席之位。
随后,岳不群又斟酌再三,定下十五位普通长老之位。自然,这长老之位,华山堂仍是占了大头,尽显其门中地位。
至于并派之前,其他门派中那些长老,此次没有选上的,也并非就此闲置。岳不群一纸令下,他们便转而担任所在堂的护法、执事等职,各安其位。
如此,诸般事宜皆已妥善处置,尘埃落定。
此刻,唯余最后一件要事待办,那便是将财政大权收归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