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当年逼的少林先辈们不得不废散功的镇魔易筋经练到八转的困境吗?”
圣僧看着散发无量光与热的韦小宝,惊叹道。
没办法,此刻韦小宝可比易继风更非人。
无量光热化作白光自内而外透体而出,衬托的韦小宝仿佛传说中头顶无量福德智慧光环的神佛一般。
当然看着漂亮的同时也印证了一句话,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要不是有易继风这新生的门在,只要有一点点的白光爆发。
现场除了传鹰,其他人都会死的悄无声息。
“大师,这位小宝大师他能挺得过这一关?”黄蓉闭着眼睛问道。
没办法不闭眼,毕竟只要稍微看到韦小宝身上那白光。
一股热气就由内而外的诞生,想要把整个人给焚烧掉。
“小黄蓉好好看,这是你的机缘。”
圣僧顺手一拍,一股柔易若水的武道之理流进了黄蓉的心间。
不过,这份传功对黄蓉来说,完全不亚于把它直接扔到东海的台风漩涡之中。
没办法,她的武功跟圣僧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之下,让黄蓉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一叶扁舟,识海几欲崩裂。
心海之中,刹那间风高浪急,黑云压城,水龙卷倒卷入天。
她紧咬牙关,以自己的智慧强行梳理、消化这份大机缘。
毕竟她不痴迷武学归不痴迷,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可不想错过。
拼尽全力思考之际,黄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又被周围的高温蒸腾。
不过,就在她苦苦支撑之际,圣僧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直接传入她动荡的心神深处:
“观其势,感其流。
莫抗天威,如水随形。
渊深纳百川,至柔克至刚。
此即,道。”
这寥寥数语,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明了“柔易”的核心精髓。
黄蓉福至心灵,不再试图强行“理解”或“控制”那浩瀚的感悟。
而是彻底放开身心,让自己的意识真正“化水”。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真正融入了那无处不在的“水”之韵律中。
“我即为水。”
黄蓉睁眼之后,注视着韦小宝身上的光晕。
意识也随着光晕表面的光热洪流起伏,更随着圣僧感悟的深流旋转。
痛苦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撕裂的酷刑,反而成了一种淬炼的灼热,一种蜕变必须经历的洗礼。
“看到了吗?”圣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引导。
在圣僧的“柔易”视角加持下,黄蓉“看”清了。
她“看”到韦小宝周身爆发的无量光热,不再仅仅是刺目的毁灭之源。
它们内部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狂暴却有序的韵律。
那纯粹的能量集合,浩瀚无边,却又带着一种意志?
一种纯粹到近乎冷酷、宏大至漠视个体的意志。
黄蓉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真劲内力。
不,这玩意儿根本不该称为内力了,它比那些狂乱的天地之气都还要狂暴亿万倍。
但这股毁灭性质的力量,此刻却在韦小宝体内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稳定。
“那是什么?”
黄蓉的声音带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疑惑。
她感觉自己窥见的并非力量,而是某种宇宙的真理,或者说秩序,而且这秩序仿佛带着自己的意识。
这种事儿真的不是她在发梦吗?
“是势,天地毁灭之势,昊天降临之势。”
传鹰的声音低沉而肃穆,如洪钟大吕,穿透了光热的轰鸣,直接烙印在黄蓉的心神之上。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层人形的光晕,仿佛直视着宇宙的核心:“昊天者,至大无极,元气本根,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
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能把这个东西给说清楚。
“本来要是按部就班的镇魔易筋经修炼就会像圣僧说的一样,八转洞开自身之门之时,再以自身之门启天地之门,以人抗天。
但这种撬动天地本根之事,不要说是这种粗犷的办法。
哪怕是精细到不能再精细,都十分容易行差踏错。
所以少林先辈们凡走到这一步,功力自行运转之下,天人相合相抗,必死无疑。
“毕竟昊天何其广博,凡人之躯,妄图以自身意志强启天地本源之门,无异于蝼蚁撼山,萤火逐日。
其势浩瀚无垠,其威沛然莫御,非人力所能承载,更非意志所能强行扭转。
少林先辈们洞悉此理,知道强求无用,最终只得选择废功自保。
散去那引动天威的根基,以保全性命,也保全了少林这门传承。”传鹰感慨的说道。
武学一道当真是博大精深,如此暴力的直面天地本根的法子居然也能创造出来,真不知道第一代创始人是如何修炼的。
“但这位小宝大师很明显不想干这么凶险的事儿。
偏偏他又想借着镇魔易筋经的能力把自己身上过往的一切都给熔炼,以及彻底的脱胎换骨,重塑身躯。”
注视着韦小宝那在光辉之下,不断生灭的躯体,传鹰一点一点的揣摩道。
他的武功本来就注重势,而眼前有两个。
不对,是三个,圣僧的武功也能划分到势的范围内。
各顶各的想法奇绝,还都有了成果,对他的启发不可谓不大。
毕竟就连圣僧那看似至柔至缓、讲求卸转化消的“柔易若水”之理。
其终极亦是融汇内外,将彼力我力合练如一,凝练出沛然莫御的“势”来。
三人之路,虽表象迥异或刚猛霸烈如韦小宝引动的昊天之势,或渊深浩瀚如圣僧的柔易若水之势,或玄奥莫测如易继风那新生的“门”之势。
但却都在这“势”字上给了传鹰无穷的启迪。
“所以这就是他刚刚为什么一直在撺掇二哥的原因,他想要借助二哥炼成的门,镇压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他早看出来二哥体内的门?”黄蓉想着刚刚韦小宝的表现说道
“小宝不是这样的人。”圣僧摇头否定道。
不说韦小宝有没有这份眼力?关键在于韦小宝早疯了。
指望他有条理的做一件事儿,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应该是武者的本能吧?他本能的发现二弟身上有适合他的东西,所以才出手提点帮忙。”传鹰想了想说道。
韦小宝体内之前的功力有多混乱,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证自己行动自如,能用武功已经不错了。
要是还能够心思缜密的布局谋划,就实在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或者说真要是有这份心思,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个田地?
“而且小宝大师身上的光辉,对二弟的门来说,可也是大补之物。
有了这东西的帮忙,二弟身上的门现在可是凝实了好几分。”
指着脸色舒缓,状态变好了不止几分的易继风,传鹰淡淡的说道。
黄蓉顺着传鹰的指引望去,只见易继风周身那层暗金色的“膜”确实凝实了许多。
原本还有些模糊、震荡的边缘,此刻变得清晰而稳定,如同真正的金属壁垒。
其上流转的光华,正贪婪地吮吸着从韦小宝身上逸散出的、那足以焚灭万物的无量光热。
每一次光粒的融入,都让那层“门”的质感更添一分厚重与深邃,仿佛正在经历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淬炼与蜕变。
易继风紧蹙的眉头不知何时已舒展开来,那被强行撕裂经脉、重塑躯壳的痛苦似乎被这涌入的磅礴能量暂时压制,甚至转化。
他紧闭双目,全身心沉浸在对体内这扇“门”的感悟与掌控中。
那扇门,在毁灭性的光辉滋养下,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稳固、拓展,门后的“空间”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未知的异变。
“确实是大补。”
圣僧也微微颔首,仔细观察道。
“易云设想的门,本质便是隔绝内外,自成天地,却又需沟通天地以存续。
这个东西完成以后,虽说是可以转化万物以进步。
但初期还好,等到后期,这东西只会像少林先辈们想要撬动的天地之门一样固化。
而‘昊天之势’的光热,性质虽然爆裂之极,却也是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之一。
由它供能,如同以天火煅烧神铁,去芜存菁,反使其根基更为牢固,潜力更为深厚。
小宝此举歪打正着,成全了名剑山庄一场大造化。”
不过,韦小宝的状态却绝无半分成全他人的从容。
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将整个人形彻底吞没。
那不再是透体而出的光晕,而是从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细微的经络裂隙中喷薄而出的毁灭洪流。
整个身体在光芒中剧烈地颤抖、扭曲,皮肤时而如琉璃般透明,显现出内部奔涌的炽白能量流。
时而又焦黑碳化,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为飞灰。
那“人”的形态,在纯粹能量的冲击下,正变得岌岌可危。
“咚——嗡——”
“咚——嗡——”
钟声与鼓声交织成网,从光芒的核心处响起。
每一次震荡都仿佛敲击在世界的筋骨之上,空间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层层叠叠向外扩散。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回荡着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钟声悠悠,清脆悦耳,鼓声沉沉,震天彻地。
韦小宝那光人般的身躯在这宏大的声响中,仿佛成为了梵唱的核心,又像是濒临爆裂的熔炉。
在“化水”状态的黄蓉在这两声中,差点被震出这个状态的同时,只觉得识海中山川倒转。
她意识所化之水被强行压缩、提纯,圣僧那浩瀚的武道至理也被这声波强行“锻打”进她的心神深处。
桃花岛的落英神剑、碧海潮生曲、奇门遁甲之术等等毕生所学如同被投入洪炉的百炼精钢。
在“这柔易若水”的法与这撼动心神的钟鼓梵音下,飞速熔炼、重组、升华。
浑身的气息在痛苦与顿悟的交织中,节节攀升。
“这?”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只得越发沉浸入化水状态之中。
传鹰的厚背刀铮铮作响,刀身震颤的频率竟与那钟声鼓点隐隐相合。
“好。
好一个‘昊天之势’,好一个‘柔易若水’,好一扇‘隔绝天地,自成一界’的门。”
扫过现场正在运功的众人,传鹰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感悟。
“这便是‘势’的极致碰撞,是‘道’在人间最狂野的显化。
不过,天地之势,有生有灭,有聚有散。”
话音落时,他猛地踏前一步,这一步仿佛踏在了时间的节点上,周围的仿佛暂停了一下。
传鹰手腕翻转,厚背刀并未出鞘,却有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刀气破鞘而出,朝着韦小宝直劈而去,仿佛要劈散这晨钟暮鼓之音。
这一刀不快,不利,但重,重的仿佛苍天倾倒。
“小宝大师,你引动天威,焚身锻魂,是为破而后立。
二弟,你纳天地伟力,铸不朽之门,是为立地成基。
圣僧前辈,您以水载道,化育后学,是为润物无声。
而我传鹰。”
传鹰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渊渟岳峙的沉稳,而是一种撕裂苍穹、破碎虚空的锋锐。
手中的厚背刀,仿佛化作了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芒,一股斩断、破碎的“势”轰然勃发。
这“断势”一刀,也并非劈向韦小宝的肉身。
反而是斩向那笼罩其身、沛然莫御的“昊天之势”本身。
刀气厚重如山岳崩塌,却又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锋锐,无声无息地切入那无量光热的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撕裂感。
仿佛一柄无形的巨斧,狠狠地劈进了奔涌咆哮的熔岩核心。
“嗡——”
韦小宝周身沸腾的光热洪流猛地一滞,那宏大的钟鼓之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发出一声刺耳的扭曲尖鸣,随即戛然而止。
原本稳定输出、滋养易继风“门”的光热粒子流瞬间变得狂暴混乱,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地四散冲击。
“噗。”
易继风首当其冲,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
周身那层刚刚凝实的“门”剧烈震荡,光华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圣僧脸色微变,运功的速度骤然加快。
身周那柔易若水的“势”瞬间变得粘稠如深海,一层层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将黄蓉牢牢护住。
至于其他人?则是不需要这项服务,毕竟有的人还正在跟这玩意儿斗法呢。
“滋啦。”
处于风暴最核心的韦小宝,此刻的状态诡异而恐怖。
传鹰那一刀“断势”,斩断的并非昊天之势的根源,毕竟那力量依旧浩瀚无边。
这一刀斩断的,是韦小宝那凭借疯狂意志强行维持的、对这股力量脆弱的“引导”与“平衡”。
就像是斩断了捆缚着失控天马的缰绳。
非人的声音从光团深处爆发出来,不再是钟鼓梵音,而是纯粹的痛苦与毁灭的嘶吼。
“嗷。”韦小宝那勉强维持的人形彻底崩溃。
无量光热从他体内每一个细胞、每一段经脉、每一个窍穴中毫无保留地、彻底地喷发出来。
他整个人开始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