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祖叹息一声:“就想吃顿饱饭,咋就这么难?这一趟可不能无功而返啊!”孩童说话间微微抬起手,攥住一杆险些刺透胸腔的方天画戟!
云深攥着枪杆用尽全力,方天画戟纹丝不动,他却也不尴尬,只是冷笑:“无功而返?你可想过千里来此,尸留异乡!”
言罢,干脆放弃方天画戟,一脚后撤蓄力,一拳轰出!
整座毒龙塞大城都被震到微微晃动。
闷雷声不绝于耳,响彻天地,却无一道闷雷炸入人间。
“当年你背刺老子三拳,老子今天还你三十拳!”云深双目猩红,哈哈大笑,出拳更是不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不是妖祖,现在哪里还需要人族为神灵供奉香火?
妖祖不躲不避,双手抱胸任由拳头裹挟无尽罡风撞在身上,神色泰然自若。直到云深三十拳毕,妖祖丝毫未伤,云深那双拳已可见累累白骨,白骨上更是能清晰地看到数道裂缝。
云深吐出一口瘀血,果然,十四境的妖祖无论在哪座天下,都是独一份的十四境!
龙腰洲更是下沉两寸。
人间八洲,无论何地的修士、居民、皇帝,都笼罩在这莫名其妙的黑暗中,默默祈祷。
妖祖废话不说,四指轻轻顶住有些失神的云深,化指为拳,寸拳将云深打退一千丈!
“列位,躲躲藏藏太没意思,既然都来了,那倒不如亲身下场赌命!”妖祖环顾四周黑暗,朗声说道。
城头上的李贺无动于衷,依旧是双手负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陈姬早已醒来,好像背后那些被割开的肉并不能让这位仙君感到痛苦。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房顶上,双手拄剑,额头放在手背上,闭目养神。
许羡君和红离二人亦然,红离的肉身也已经稳固,坐在房顶上,这对“情敌”手拉着手,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青衣少女吃着新买的烤鸭,红衣妖魅女子则是攥着一柄手术刀,左看右看。
云深从废墟中站起身,晃晃脑袋,抬手拍拍西装上的尘土,抬手将方天画戟招来身前,也不言语。他奶奶的,弄半天就自己一个小飞升要鸡蛋碰石头,那些老牌十四境都勾在幕后。
“再不现身,老夫可真要大开杀戒了!”孩童摇头晃脑,就像那私塾里的学童,笑眯眯地看着四方。
自称“老夫”,却无老者的稳重老成。
妖祖又抬手擦了擦流出的鼻血,对李贺怒目而视:“堂堂天人境大修士,就不能用些光明正大的手段?偷偷摸摸欺负一个小娃娃,有意思吗!?”
在万年前的某些大修士口中,十四境也被称为天人境,或者“天人大长生”。飞升境修士终究有寿命限制,最多三万年的寿命,也有些飞升境修士,因为短时间劈不开大道瓶颈,又或者自认为此生破境无望,会提前兵解寻求来生能有一副更好的修道根骨。
而天人则不一样,是真正的与天同寿,只要那位十四境不想死,或者合道不灭,就不会死,或者很难死。
烛龙便是那个“不想死”的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去做,还没看遍这世间星辰中的大好河山,还不能死。
自然,也有很多十四境大修士在登天一战中,为了后辈万万年,不得不慷慨赴死。
李贺依旧没有停止出剑,却也没下死手,只是在光阴长河中利用飞剑顺流而下,追逐孩童妖祖的分身,就像遛狗一样。
哪怕强大如李贺,前前后后在妖祖大地晃悠千年光阴,也不曾见过这位妖祖的真实面貌。他太神秘了,哪怕是至关重要的禅让大典,他也是用上尸解仙参加。
“你个活了三万年的老东西,装什么嫩?”话音落下,李贺双眼流出血泪,妖祖的双耳也流出一大股血水。
在那无边无际的光阴长河中,妖祖终于不再忍让,发起反击,只是倾力一拳,就差点锤裂李贺那柄“截流”。
“小打小闹终究很难伤到这位前辈,不如动点真格的。”无边无际的黑夜中,缓缓走出位头别木簪的青年道士,满脸堆笑地朝妖祖行了一礼:“晚辈白玉京袁青山,有礼了。”
妖祖只是斜瞥一眼这来自白玉京的道士,便了解其大道跟脚。袁青山、青山、山青、三清、一气化三清。
属于是道门最顶级的修行路数,加上十四境的实力,在白玉京怕是个话语权不小的人物。
“你?你分量不够。”妖祖不屑地摆摆手,哪怕只是一具分身,也不是个晚辈十四境能碰瓷的。
太看不起老子了,要打就打你们人间最强的三个,还得是他们三个联手!才够老子打!
大不了就将这龙腰洲打得沉入海底,等日后妖族大军攻破长城之后,少占一洲便是。
见状,躲在黑暗中的樗里封默默向后退了两步,自己跟着放黑剑便是,还是莫要出去自取其辱了。
“让张载给老子滚出来!”妖祖放声大笑:“怎的,莫不是看老夫这万年来道行精进太多,害怕在这些后生面前丢人不成?”
天地间无人回应,只有李贺咧咧嘴,云深提了提手中方天画戟,准备再战。
黑夜,无边无际,加上因为陈姬流血太多而弥漫出的血腥味,狂风呼啸,蔓延整个毒龙塞。唯有许羡君咀嚼糕点的细微声响,这是现在人间唯一的动静。
哪怕是天生异象,那些远在他洲的大修士也不敢窥探,只因每位化神往上修士的心中,在黑夜降临之时,都有声音在脑海炸响。
“滚!”
那是一道男子声音,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儒雅,更有些匪气,让人听得心惊胆战,又莫名其妙的舒服。
妖祖咂咂嘴,看向站在房顶的陈姬,人家身边站着位五至高之一的火神,虽然火神受天道规矩的约束不能出手,但只要她想要带陈姬逃命,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到天外天;只要一到天外天便没了规矩,那自己岂不是……死翘翘了?
“不可取不可取!”孩童使劲摇摇脑袋,又把视线转向李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