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儿一把搂住陈怀仙的脖子,笑骂:“听说你被朱厌老儿胖揍一顿,真的假的?”
陈怀仙疼得一呲牙,使劲点点头,骂骂咧咧地拍开青鱼儿的手。
“你小子可以啊!以后我再出去喝酒吹牛,就告诉那些狗日的王公贵族的富二代们,我有个朋友,硬生生扛了妖族的天罡王座十几棍而不死!”青鱼儿哈哈大笑:“我再问问他们能扛几棍!”
陈怀仙哀叹一声,转头看向身后,此处北望,便能看到李唐王朝武惠侯仅剩的六千铁骑。
“不要心疼那些战死的兵士,官府会给他们发一笔不小的补虚金,足够他们妻儿老小一辈子吃穿不愁。”青鱼儿牵强地笑笑,自己何尝不知道那些都是人命?
可他们来的时候便知道,十死无生,可终究还是来了。
为了家中嗷嗷待哺的婴儿,为了卧床不起的老母,为了每日起早贪黑忙碌的妻子,都要来。
高顺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君侯奔袭千万里来驰援我家主公,是李唐王朝的皇帝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青鱼儿白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笑骂:“陛下说了,人间需要一位明君来进行封正,若是陈仙君~雄才伟略,做的都是对人间百姓有利的好事,那李唐王朝愿意将仙君奉为座上宾。
但是!若仙君与帝君一样,唯唯诺诺,不敢对妖族用一兵一卒,李唐皇室就是冒着遭受天谴的风险,也要为民除害!”
他突然嘿嘿一笑,拍拍陈怀仙的肩膀:“无论到时候怎样,哥们都帮你!咱哥俩永远统一战线!”
其实,刚开始这奔袭千万里的苦差事并非青鱼儿接手,而是他的父亲。
但青鱼儿在听到风声后,便自告奋勇,接过这烫手的山芋。那个武惠侯也是现封的。
高顺揉了揉眼角,笑问:“平阳王府的嫡长子…多大了来着?”
刚刚还因为连夜赶路有些犯困的青鱼儿瞬间就不困了:“四十岁!八境大修士,谁让我爹境界高,我爹不死,他永远都是世子!”
高顺哈哈一笑,戳了戳青鱼儿的腰子,随后指向身后的六千铁骑:“你请我骑一匹马,我帮你坐上那平阳王的宝座,如何?”
这位自幼饱受家人冷眼,对那些“亲人”确无半分亲情的武惠侯双眼瞬间变得明亮,从小被扔到龙虎山自生自灭,最多就是钱财管够,他早就恨透了那个所谓的“家”。
父亲的打骂,嫡母的算计,兄长的言语相向,和数百次暗杀,他对那个家并没有多少亲情。哪怕是奔袭千万里来到这妖族大地,青鱼儿的父亲兄长,依旧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是要杀我爹?果真吗?咱哥俩好好谋划谋划?”
自己的父亲,可是位飞升境的兵家修士,别的不说,自己那个大哥死了,他爹都不一定能死。
一旦父亲死了,李唐王朝可就少了位国之栋梁。但如今的皇帝陛下也确实讨厌父亲的居功自傲、独断专行,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高顺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这得看我家主公的意思,他点头,我高顺愿意开路!”
一直沉默的陈怀仙,在心中默默演算该如何补偿战死的四千铁骑,官官相护,他们那些家眷到手的抚恤金又能有多少呢?
十万大山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占地几乎半座龙腰洲,虽说深处绝大多数还未曾开辟,但容纳四千人,绝对是小意思。
听到高顺叫自己的名字,陈怀仙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我没问题,多出几剑,多摇些人罢了。”
“主要是看这位平阳王是否对苍生有害,和是否对我有怨气,不然无缘无故杀人,我做不出来。”
若是能把平阳王的怒火转嫁到自己身上,而不是以青鱼儿的名义杀人,那自己可就心安理得许多了。
闻言,青鱼儿就知道没指望了,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后方,有一披甲武将策马而出,行至青鱼儿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人,说道:“君侯,按照王爷的军令,大军每行百里便要寻找驿站歇息。
如今既已寻得君上,还望君侯能够遵守军令!”
青鱼儿有些犯难,说道:“可这附近荒无人…”
还不等他说完,副将便冷声打断:“还请公子,遵守军令!”
说话间,这位副将的眼神似有似无地瞟向陈怀仙,陈怀仙视若无睹,并未出声言语,而是报之以诡异的微笑。
那副将打了个寒战,便不再言语。
青鱼儿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就近找一处开阔地界,驻扎歇息。”
见气氛有些尴尬,高顺呵呵一笑:“我御风较快,这就去天上瞧瞧有没有比较近的城池、驿站。”
说话间,他给程雪色使了个眼神,便率先御风离开。
程雪色心领神会:“这附近风景不错,我去四处转转。”
副将策马回到队伍中,眼神死死盯住那一袭红衣的背影。
陈怀仙会心一笑,拍了拍青鱼儿的后背:“有时候人困了,那些好心人是真的会来送枕头的。”
青鱼儿不明所以,只觉得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有些尴尬:“抱歉哈,我这个副将原本是我爹麾下的一员猛将,跟我爹跟久了,很多习惯改不过来。
今日让兄弟闹了难堪,改日喝酒,我一定自罚三杯,权当赔罪!”
陈怀仙笑着摆摆手,示意不用,环顾四周,人间和妖族大地的裂缝在缓慢合拢,自身境界也即将跌落至金丹,加上自己如今身受重伤,很多术法神通都很难动用,若此时斗法,的确有些棘手。
但他的确在那副将的眼神和散发的气息中,感受到隐隐约约的敌意和杀意。
“再往前三十里,有一座城池,进去修整一下?”
青鱼儿无奈地点点头,叹息一声:“我还指望着能早点回到人间,去见识一下扬名天下的十万大山呢。”
陈怀仙微笑:“不急,有的是时间。”随后一步跨出,瞬间便来到三十里外。
青鱼儿有些无奈,当了人道之主,连性格也没以前讨喜了。
他转头看去,那副将不知何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